三月三名上祀的下一句,是“祓禊事毕,群贤毕至”。这句出自古代上巳节风俗记载的延续,承接了“三月三名上祀”的节令背景,描绘了人们在春和景明之际,于水边举行祓禊仪式后,文人雅士相聚一堂、吟诗作赋的盛景。上巳节,原为农历三月的第一个巳日,后逐渐固定在三月三日,是中国古代重要的传统节日之一,其核心仪式为“祓禊”,即在水边洗濯,以祛除不祥、祈求福祉。而“祓禊事毕,群贤毕至”则不仅是对仪式的总结,更开启了一场文化与精神的盛宴,将自然时序、民俗活动与人文精神融为一体。
“三月三名上祀”点明了时间、节令与仪式的三重意义。“三月”是春深之月,阳气升腾,万物复苏;“三名”指代上巳、寒食、清明三节相近,常并称,体现古代节令体系的交织与融合;“上祀”则是对祭祀活动的尊称,特指对上苍、祖先及水神的敬奉。这一句勾勒出古代社会在春耕前夕,通过祭祀与自然对话的庄重图景。而“祓禊事毕,群贤毕至”则从宗教性转向人文性,仪式结束,精神活动方才开启。人们不再局限于驱邪祈福,而是借自然之美,激发才思,抒发情怀。这一转折,正是中国古代“天人合一”思想的生动体现——人既敬畏自然,又能在自然中寻得精神的自由与共鸣。
在魏晋时期,这一传统达到高峰。永和九年(公元353年)的三月三日,王羲之与谢安、孙绰等四十一位名士会稽山阴之兰亭,举行修禊之礼。仪式之后,众人临流赋诗,曲水流觞,成就了千古名篇《兰亭集序》。“是日也,天朗气清,惠风和畅”,正是“祓禊事毕,群贤毕至”的真实写照。他们脱去礼俗的束缚,在山水之间畅谈玄理、品评文章、抒发人生感慨。这种聚会,不仅是文学创作的契机,更是士人精神世界的集中展现。他们借自然之景,观照内心,追问生死、探讨自由,将个体生命置于宇宙大化之中,寻求超越与安顿。这种“群贤毕至”的雅集,早已超越了节日的形式,成为一种文化符号,象征着文人对理想人格与精神境界的追求。
唐代以后,上巳节虽逐渐被清明节吸收,但“祓禊事毕,群贤毕至”的精神并未消散。杜甫在《丽人行》中描绘“三月三日天气新,长安水边多丽人”,虽笔锋暗含讽喻,却也记录了上巳节曲江池畔的热闹景象。宋代文人则更多以诗词寄情山水,如欧阳修、苏轼等,常在春日游历、集会唱和,延续着“群贤毕至”的传统。即便在明清,文人结社、诗会频仍,其源头皆可追溯至这一古老节令所孕育的文化基因。这种由节令仪式转化而来的文化实践,使得“三月三名上祀”不再只是时间的标记,而成为中华文化中“以时令养心,以自然养文”的典范。
“祓禊事毕,群贤毕至”之所以能流传千年,不仅因其语言优美、意境深远,更在于它揭示了一种文化逻辑:真正的文明,不仅在于仪式的庄严,更在于仪式之后人的觉醒与创造。当人们走出祭祀的肃穆,步入自然的怀抱,才思如泉涌,情感如春草生。这种从“祀”到“贤”的过渡,体现的是人对自我价值的肯定,对精神自由的向往。在当代社会,传统节日的形式或许已变,但“群贤毕至”的精神依然值得传承——它提醒我们,在快节奏的生活中,仍需留出时间与空间,与志同道合者共赏自然、共话理想,在交流中滋养心灵,在共鸣中延续文化。
“三月三名上祀”的下一句,不仅是历史的回响,更是文化的召唤。它告诉我们:节令的意义,不在重复古礼,而在激活今人的精神。当春风再次拂过水畔,我们是否也能如古人一般,洗去尘劳,聚贤论道,在自然的节律中,听见内心的声音?这或许,正是这句古语留给我们的最深远启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