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雀上枝头春意闹”出自宋代词人宋祁的《玉楼春·春景》,原句为:“东城渐觉风光好,縠皱波纹迎客棹。绿杨烟外晓寒轻,红杏枝头春意闹。”这句词以生动的笔触描绘了春日的生机盎然,尤其是“红杏枝头春意闹”一句,以“闹”字点活全篇,将无形的春意具象化为有声有色、跃动欢腾的景象,成为千古传诵的名句。许多人只知“红杏枝头春意闹”,却少有人追问:它的下一句是什么?这看似简单的问题,实则牵动着对古典诗词意境、结构与情感的深层理解。

在宋祁原词中,“红杏枝头春意闹”的下一句是:“浮生长恨欢娱少,肯爱千金轻一笑。”这两句看似从自然之景陡然转入人生之叹,实则内在逻辑紧密相连。前句写景,极尽春之繁盛、花之喧闹,后句抒情,直抒胸臆,道出人生苦短、欢愉难得的感慨。这种由景入情、由外而内的转折,正是古典诗词中常见的“兴寄”手法。诗人并非单纯描摹春景,而是借春之“闹”反衬人生之“寂”——春色愈是热闹,愈显人生欢愉之稀少与珍贵。于是,“浮生”二字如一声轻叹,将读者从花团锦簇的枝头拉回现实的苍茫。这里的“浮生”,既指短暂的人生,也暗含对功名利禄的疏离与反思。“长恨欢娱少”,不是抱怨春色不够,而是感慨即便面对如此美景,真正能放下尘务、纵情一笑的时刻却寥寥无几。

进一步看,“肯爱千金轻一笑”一句,更将这种情感推向高潮。它化用《世说新语》中“一笑倾人城”的典故,以“千金”与“一笑”的对比,凸显精神愉悦远高于物质财富的价值取向。在春意最浓的时刻,诗人却提醒世人:莫要因追逐金钱权势而错失当下的欢愉。这并非消极避世,而是一种清醒的生命自觉。试想,当满城红杏灼灼其华,莺啼燕舞,柳浪翻波,若仍汲汲于仕途、营营于利禄,岂非辜负了天地赐予的良辰美景?宋祁以“闹”字写春之生机,又以“少”字写欢之稀缺,两相对照,形成强烈的情感张力。春色愈是热闹,人心愈是孤寂;自然愈是丰盈,人生愈是贫瘠。这种反差,正是词人深藏于文字背后的哲思。

从文学审美的角度看,“红杏枝头春意闹”之所以成为千古名句,不仅在于“闹”字的炼字之妙,更在于它与后句的情感呼应。若孤立地欣赏前句,只觉春光明媚、花影婆娑;而一旦接上后句,整首词的意境便骤然深化——它不再是一首单纯的写景词,而是一曲关于生命、时间与价值的沉思。这种“以景起兴,以情作结”的结构,在中国古典诗词中极为典型。如杜甫“感时花溅泪,恨别鸟惊心”,王维“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皆非止于描摹物象,而是借景抒怀,将个体情感融入宇宙节律之中。宋祁此词,正是这一传统的延续。他以“闹”字激活春之生命,又以“少”字点破人生之局限,使短短两句,承载了千年的生命叩问。

后世对“红杏枝头春意闹”的引用,往往只截取前句,忽略其后的情感转折。这在传播中固然强化了“春意”的意象,却也遮蔽了原作的深层意蕴。我们习惯于将春天视为纯粹的美好,却忘了诗人早已提醒:美景易逝,欢愉难再。真正的春意,不只是枝头雀跃、花影摇红,更是人心对当下的珍视与回应。当我们在春日踏青、赏花、拍照时,是否也曾停下脚步,问问自己:这“闹”的春意,是否也“闹”进了我的心里?是否让我暂时放下烦忧,真正“轻一笑”?

追问“雀上枝头春意闹”的下一句,不仅是对一句诗词的补全,更是对一种生命态度的追寻。它提醒我们,在快节奏的现代生活中,莫要成为“长恨欢娱少”的旁观者。春色年年如约而至,而我们的心灵,是否也能如红杏般热烈绽放?是否能在浮世喧嚣中,依然保有“肯爱千金轻一笑”的勇气与从容?

古典诗词的魅力,正在于它能穿越千年,与今人对话。宋祁笔下的春景,今日依然可见;而他所感慨的人生困境,今人亦未能全然解脱。唯有当我们真正理解“红杏枝头春意闹”之后的那句“浮生长恨欢娱少,肯爱千金轻一笑”,才能说,我们读懂了春,也读懂了生命。春意不止在枝头,更在人心。唯有心怀珍惜,方能让每一次花开,都成为灵魂的觉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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