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虫性牙套妹”通过精心收集,向本站投稿了12篇父亲的经典散文,今天小编在这给大家整理后的父亲的经典散文,我们一起来看看吧!

篇1:父亲经典散文
父亲经典散文
我来自一个小山村,这是我和父亲的第一次进城。从长途汽车站下车后,是学校的专车直接接到学校的。安顿好后,父亲说去看亲戚。
那是我们第一次坐长途汽车。我们走出校门,拦了半天没拦到车。父亲急了,跑到街中央开始挡车。车来车往,一辆辆擦身而过摇晃着这个城市朦胧的背景。站在人来人往的马路边,我和父亲是那么的孤独和无助,这个城市对于我们来说,太遥远、太陌生。没有人理我们,后来挡住一位路人问路才知道,乘车要到指定的站牌,车才会停。满头大汗的父亲和我拎着沉重的行李终于在远处的站台上搭上开往亲戚的车。
车一路开到亲戚家附近的十字路口,遇到红灯,车停了。父亲一把拉住我说,孩子,准备下车了。我赶紧拎好东西,准备和父亲一起下
父亲走到车后门处,一手拎着行李,另一只手重重的拍打在后门上,乡音浓重的喊着:到了,停车,停车。
门没有开,也没人应声。周围的人纷纷怪异的盯着父亲,厌恶的往一边闪开去。司机不耐烦的回过头,瞪了父亲一眼,掉过头去,一踩油门,车开了出去。走道里,父亲孤零零的站在那里,尴尬而酸涩,手缓慢而沉重地垂下来,眼里一片朦胧。后来,有一个中年人冷冷地丢过一句话,十字路口不能停车,不到站牌也不能下车。车厢里一片静默。父亲使劲的攥着蛇皮袋子,古铜色的脸上一阵红一阵白,还有惊惶无措。
从亲戚家返回学校时,站牌上搭车的人特别多。从前门上车的人一哄而上,没站到有利位置的父亲一下子冲到了后门,从后门挤了上去,而后,门一下子关上了,我被隔在车门外。父亲急了,双手拼命的拍打着后门,惟恐落下了我。他操着浓浓的乡音,冲司机大声的喊开门,隔着车窗,眼睛发红的.看着我,眼泪就要溢出来。没有人理他,没有人开门。焦急的父亲一把把行李扔到地上,手拼命的挤进车门的缝隙里,倔强的用手去拉那车门,试图用自己的手去掰开它。门没拉开,司机也没打开。父亲,像一头倔强的老牛,红着脸,含着泪,为被落下的女儿,用全部的力量和尊严去打开那扇门。
最终,我从前门上车了,我愤怒的把两个人的车票费塞进投币箱里,我无法原谅那仅仅为了防止别人逃票而紧闭车门的司机。满含泪水的父亲挤过拥挤的人群,一把紧紧地抓住我像是找寻到遗失了很久的孩子,而害怕被别人再夺走一样。那一刻,父亲的手红红的,上面是勒过的印记,有几个挂翻的指甲里,布着血丝。
这就是我一向认为没有亲情、不懂爱,不懂得关心我的父亲。而这,也是我背叛故园,一直向往着到达的我的城市。
篇2: 父亲短篇经典散文
父亲短篇经典散文
晚饭后,和朋友一起沿新修的水泥路散步,远远地看到路的那头有一个起伏的身影。这是一条尚没有正式开通的通山旅游路线,路上的人除了闲逛就是无聊的年轻人。我们好奇的紧三步快两步赶上那个已经走累了停下来的影子,原来是我八十好几的老父亲。
我知道,父亲是听了我的建议来此散步的;但有些惊讶的是,他走的太远了。父亲的血糖有些高,两条腿常觉得酸痛,加上母亲去世,儿女不常在身边,精神状态不是很好。我很认真的跟父亲讲:千万别走得那么远,在家门口转转就行了。
“走远了怕什么?”父亲反问。
“黑灯瞎火,大路上经常空无一人,万一有点意外,你怎么办?”我进一步提醒父亲。父亲却有点儿心烦了:“出啥意外?顶多死在外面。”
“不怕死就行!”我不耐烦的顶了他一句。谁料父亲还没有说完,下文才是他真正要说的'主题。
“前天夜里,我两条腿犯病,差一点疼死我了,一夜都没有睡觉,那夜要是死了,跟在野外暴尸有什么两样?!”父亲还在气喘吁吁,真不知是累的还是气的。
我赶忙说:“那你为什么不――”我突然收住了话。我不知道我是该埋怨父亲什么了。怪他不打电话通知儿女吗?他压根就没有电话,即便有电话他也不会打;怪他不立马去喊儿女过来吗?他住的小房子四无邻居,远离儿女都数百米。
我不再辩解,父亲听出我的醒悟,也不再吱声。沉默了好久才低声说:“还好,我出来活动活动,腿上淤起的大疙瘩开始消了,疼痛也好多了,没事,轻易死不了。”似乎想给我点安慰。
说完,父亲从路旁的石头上吃力地站起来,然后又一起一伏的往回走。我和朋友继续往前走了会折回时,天还没有黑透,却早不见父亲的踪影了。
父亲走得真快。我和朋友感叹着,心里却生出一股莫名的悲哀。父亲的那番话,还在我心里翻江倒海,在众多兄妹中,我住的地方离父亲最近,我的闲暇时间最充足,但那晚上父亲病重的消息我却全然不知……
做儿女的,只一个多活动活动的建议就能疗好老人的身体和心灵吗?我反反复复责问自己。
篇3:父亲散文
人生的旅程上,有许多的风景。每一个驿站,每一道征程,都有着他们各自的味道。酸、甜、苦、辣我们都要一一品尝。生活,给不了你一世的无忧亦不会给你一世的苦涩。我们累过、痛过、伤过,但那些都是生活的味道,是属于你、属于我、属于我们最真实的味道。
——题记
(一)
九岁以前,我并没有太多关于父亲的记忆。那时依稀记得父亲离开家的第一天对我的叮嘱:“在家乖一点,听你妈的话。”
篇4:父亲温馨散文
父亲温馨散文
父亲二字从口里念出,平缓稳实。方正的笔画被拿来诠释着伟大。父亲已年入四十,个儿不高,可走路的姿态模样透着一种坚定;肩膀不是那么宽大,却撑起五人之家。
他老了,不知不觉中我难过得有了这样的感叹。还记得父亲年轻时模样挺俊秀,家里的墙上挂着一张全家福,父亲单手抱着我,白净的脸上有淡淡的微笑,那时我才五岁。
曾听母亲说过,小时候父亲特别喜欢抱着我出去晃悠。模糊的记得他与别家人谈笑时,我在他的大手掌里支支吾吾;游戏厅里他投了几枚硬币,扶我坐在游戏摩托车上,教我感受热闹欢快的氛围,我也只是瞎闹腾。如今,望见路边高大的男人牵着小孩的背影,依然觉得温暖特别,因为我可以想象出父亲爱我的样子。
父亲是个正直的人,性子像一杯水,平静。我很欣赏他从不与别人刻意拉拢关系的堂正,明辨是非。他有自己的思想与主见,很少参与热闹中。
父亲是一个很普通的人,茫茫人海里我们都渺小,但他对于我,对于母亲,抑或是这个家庭都太重要。为了生计,烈日下也要开着闹轰轰的车到乡下转悠卖东西。长衣长袖归家的他,眉宇间有些凸起,我多想将它抚平。
父亲言语不多,倒很细腻。母亲刚生下弟弟坐月子那段时候,都是父亲在医院里悉心照顾母子俩,且耐心做着换尿布等琐事,煞羡旁人引来赞叹。夫妻总有发生争执时候,母亲是个急性子的女人,自尊心强,两人吵架时总是母亲在大声喧嚷;父亲很少作声,疑惑不理睬,我不知道这算不算爱与宽容。
我们一家都是羞于表达感情的人,没有动人深情的心里告白,靠着细微的动作传递着彼此的关心,我满足了。这些年,因为父亲的忙碌,因为我年岁渐长,再或是其他的原因,我很少同父亲作感情交流。很多东西你不做,慢慢地会忘记甚至举步维艰,再没有了当初的勇气。但父亲依然用他的沉默关心着我,我都知道的。天寒,感冒咳嗽,床上多了件绿色的大衣。裹紧厚厚的衣服,我笑着继续拿起笔写作业。
高一我开始过上了住宿生活,快步伐的学习生活让我真有点想念家。下完晚习已是十点左右,想拿起电话问候父亲,却又不想打扰睡梦里疲劳的他,真正要说,也不知道说什么好,要是听见他们的声音,我就亲切的.想哭。
前几天我冒雨回到了家,有些晚,之前父亲的电话催了两次。推开门,暖黄的灯光照在柔软的床上,突然觉得回家真好。父亲听到了我的动静,过来将生活费放在了我手里。抬眼望进他的眼目里是红红的血丝,我问他怎么回事,父亲只是淡淡答道睡觉时间长了是这样的。我没有再说什么,其实心里千回百转着,心里溢满感动。
我的父亲,就是这样,用沉默的爱包围着我,尽他所能将好的奉上于我与于这个家。
十六年里我也经历了许多人与事,没有多少人愿意为你停留多久,即使我对于父亲没有多热烈的感情,但我知道他对我最真,因为我是他的女儿,他是我的父亲。我尊敬、欣赏且爱着他。
篇5:父亲母亲散文
父亲母亲散文
1.妈妈粽子香
又到了端午节了,又到了吃粽子的时候了,每每这个时候就会想到远在老家的妈妈,就会想起妈妈包的粽子。
小时候快要过端午的时候,妈妈便提前一周把糯米泡上,据妈妈讲,这样包的粽子可以放一个周不坏的。那时候家里没有冰箱,粽子放一个星期还真没坏过。
我家村口有一个芦苇湖,冬天,村里的人割了芦苇做苇席,只留下了一片金黄的苇茬在冻结的冰面上。春天来了,冰雪消融,看着芦苇费力地露出茎叶,由鹅黄变成翠绿,不紧不慢地拔节成长。真担心端午节来了,苇叶还不够宽大,但是苇叶似乎也解人意,当离过端午节还有一周的时间,已长得又宽又大。爸爸穿上水裤将苇叶一片片折下,拿回家中洗去叶面的尘土,放入锅中煮沸,屋里顿时弥漫着清新的香味。煮好的苇叶放入一个大盆里,我便一片片按正面朝上,码成一个个橄榄球状,这样有助于妈妈更快更好的将糯米与枣放入其中。妈妈将这些叶子先卷成三角状,每个粽子里只放三颗枣,抓一大把泡得雪白的糯米,就势一拧,三下两下一个粽子就包出来了。
我家包好的粽子是用马莲(马兰花的叶子)捆扎的,马莲就长在院子里,马莲是我亲手移种到院子里的。这种植物生命力特强,春天开了兰色的花朵,夏天便会疯长,如果不早点割下来便会长到一米。爸爸及时把马莲割下来,晒干。待到来年端午节的时候,泡水后即可使用,柔软坚韧,且有马兰花的香甜之味,这是现在任何绳绳线线都不能比的。
粽子里的糯米是我家自己地里种出来的,种糯米稻要和水稻分开的,免得串了花粉。爸爸经常去稻田里放水,去除杂草。快要成熟了,要天天守到地头哄麻雀,麻雀很聪明,田里的稻草人根本不管用,于是父亲每天都要守到田边赶走它们,如果被麻雀吃了,那一年的辛苦就白费了。收割的糯稻是要和水稻分开放的,打场的时候也要分开的,如果搀了水稻,糯米就不纯了,所以要先打糯稻,后打水稻。打场的时候是最辛苦的,担心会变天,父母亲便成天成宿劳动。打场、扬场......将成熟的稻子一袋袋装回家,才敢歇口气。
妈妈总是一次包许多粽子,摆得满坑满谷,要送给亲朋好友。记得我一次给做老师的姨妈、姨夫送粽子,碰到了大学的同学,当她看到我拎着一大包粽子时,奇怪地说,怎么那么多?你送的粽子比我们全家吃得还多。当时心里想,你还没到我家看看呢。
妈妈的粽子,枣是院子里的枣树结的,米是自家地里种出来的,粽叶是自己折回来的,马莲是自己割的,完全包入了每个人的汗水与劳动,完全是家乡的味道,真正的绿色食品。端午节正是沙枣花儿开的时节,全家人坐在院子里吃粽子,空气中传来阵阵幽香,空气是香甜的、粽子是香甜的、心情也是“香甜”的。现在买来的粽子,不管多么昂贵,却怎么也吃不出那时的味道。这么多年过去了,每当这个时候便会想起那令人难忘、令人想念的味道——妈妈的粽子香。
2.爸爸的李子树
我老家的院子里有棵李子树,每年八月份是李子成熟的时节。此时,我总会给爸爸打个电话,问候那一树李子是否成熟,是否依然硕果累累、甜美无比。
这棵李子树是爸爸从邻居家移种过来的。我还清楚记得当时种这棵树的缘由。那日,爸爸从邻居家回来,草帽壳里装了满满一壳李子。我们几个小孩子一哄而上,很快便吃得一干二净。妹妹咂巴着小嘴一幅意犹未尽的模样,因为实在是太好吃了。这李子皮薄多汁,味道如蜜。如果不想吃皮,剥起来也很容易。爸爸看到我们个个不满足的`神情,下午就去邻居家要了一棵树苗过来,弟弟挖坑,妹妹浇水,一棵李子树就这样长到了我家的院子里,于是多年后的这个时候我们便有吃不完的美味李子。
刚栽种到院子的时候李树仅有手指粗细,担心鸡啄羊啃,爸爸便在树的周围扎了一圈篱笆墙。春天施肥、夏日浇水、秋天剪枝、冬天保暖。不知觉三年过去了,小树长到一人多高。春天里开出白色的花,春末夏初,繁华褪去,竟也有颗颗绿宝石般的小李子。爸爸一个夏天都在精心照料着这棵树,担心李子会生虫子、担心树下的杂草影响树的生长、担心天热会使李子树受旱。于是喷药、锄草、浇水从未间断。就如同呵护襁褓中的婴孩。“知恩图报”树犹如此,转眼到了八月份果实成熟,颗颗金黄,点缀在绿叶间,斑斑驳驳日影下好似在闪闪发光。摘一颗入口,甜蜜多汁,脣齿留香,味道真是好极了。
我见过大部分熟透的李子是深红色的,虽然成熟,但是吃起来还是有些酸。村里许多人家将李子与柳树嫁接,结出的果子大似桃,但味道实在不敢恭维,因为柳树是苦的,用柳树结出的果子自然也是苦的。而爸爸的李子却是少见的金黄色,纯正的香甜之味。就连蜜蜂也会被吸引过来,树下绕了一圈圈似乎要采蜜啊!李子成熟时节,爸爸在树下铺了稻草,这样落下的李子便不会摔伤。为防止累累果实将树枝压断,爸爸不得不用木棍将树枝支撑起来。每天早晨起来,就会看到稻草上落了一层金黄的果实,真叫人有种莫名的感动。在树下捡拾李子也是我们姊妹几个每天争抢的大事。
一年年过去了,李子树也一年比一年粗壮,挂果也一年比一年多。孩子们都长大了有了自己的家,家中只剩下年迈的父母。而邻居家由于建房用地不得不砍掉他家的那棵老树,我家这棵味道甜美的李树已成了村里的唯一。于是母亲便将成熟的李子送给邻居们,东家一筐,西家一簸箕。每年的八月,整个村子的人都能吃到我家的李子。
我每年尽量将的探亲假日安排在八月份,那满树的金黄果实、那甜蜜诱人的味道、那立在树下摘果子的感觉,对我,实在是一种诱惑。我总是难忘这一幕,在如盖的树冠下,在被压得摇摇欲坠的树枝旁,那熟透的果实散发着诱人的光芒,颗颗果实唾手可得,想吃那颗就摘那颗。
前人栽树,后人乘凉,爸爸的一棵李子树,给我带来多少甜美的感觉,给我带来多少快乐的回忆。
篇6:父亲-父亲节散文
父亲-父亲节散文
一个交叉,撑起了一撇一点,成了一个“父”字。
简简单单的笔画,却书写着父爱的伟大。
我的父亲是个淳朴的农民,今年六十多岁了,人很消瘦,身子却很硬朗,喜欢穿着蓝布咔叽衣服。
父亲是个勤劳的农民,农闲时总是和母亲忙着种些农作物卖,以贴补家用。那些年,芋头卖价特好,父母种了一亩多芋头,还请了一大堆人帮忙弄去藏在芋头里的泥,拔去芋头根,剥去芋头衣装好车。
凌晨一点左右,四周静悄悄的,只有偶尔几声狗叫,使整个村庄更加寂静了。这时,我们一家就动身了。父亲拉着一板车的芋头往城市里赶,我最喜欢坐在板车架上了。父亲在前面用力地拉车,他习惯将裤腿卷过膝盖,毛茸茸的小腿上布满了大大小小无数个疙瘩,被一条条高高鼓起的血管串连着。只见父亲双手紧握车柄,肩上的车鞭子深深地勒在父亲的身上,他两脚缓慢而费力地向前蹬。汗水浸湿了他的后背,滴滴豆大的汗珠从脸颊前边滑过。母亲在后头推着板车,我坐在板车上一路晃荡。那时的我全然没有体会到父亲的艰辛,有时唱歌给父母听以打破这夜的宁静,有时抬起头数着星星,一颗、两颗、三四颗......乐哉悠哉。父亲不时回头看看我,满脸都是笑意。到了屯溪,天还没有亮,我们便找了一个“好地方”,把芋头放在地上铺开来。我最喜欢干的事是专拣好看的.芋头放在上面“撑门面”,而后席地而坐。父亲则拿出一袋旱烟“吧嗒吧嗒”地抽着,似乎所有的疲劳都在这“吧嗒”声中消逝殆尽。天渐渐大亮,街上的行人也越来越多了。车声、叫卖声嘈杂在一起,一下子热闹起来。如果这时听见脚步声,或看见眼前有人走动,我就立马来精神,学着大人的样子扯着嗓门喊:“卖芋头啰,卖芋头啰,好吃又便宜的芋头。”“阿姨,买点芋头回家煮着吃吧!”“奶奶,辣椒炒芋头丝可好吃了,买点吧。”来买的客人都夸我嘴甜,总是捎一点回去。父亲一边收钱,一边乐呵呵地望着我笑。当天空微微泛白,我的小肚子有点不安分了,开始闹腾起来。这时,父亲总会趁空当的时间拿着卖芋头的钱给我买来一个香香的馍馍或是一个油煎果。每每拿着,我总是让父亲先咬上一口。父亲张大嘴巴却只咬了一小口,之后快速地递给我:“闺女,快吃,歇会儿就凉了。爸爸有烟抽,不饿。”我很满足地点着头,然后拿着果坐在一个角落里头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
父亲是个炒茶的行家。茶叶的炒青那可是有讲究的,每道程序必须做到位,不可有丝毫的马虎。炒青时必须要注意火候,还要注意听那清脆频繁的“啪啪”声。每次放多少含糊不得,多了,茶草炒制出来太嫩;少了,升温快,散失水分多,茶叶容易焦灼,这些都是从父亲那里学来的。父亲凭着多年的经验进行炒制,他做出来的茶叶碧绿,而且肉头厚,卖价比一般人都要高。每当炒茶时,我和姐姐会轮换着坐在长滚筒旁边,手抓一大把一大把绿绿的茶叶往滚筒丢。父亲则在滚筒的另一头一边添柴,一边朝滚筒里看。有时我们丢快了,茶叶未出汁,父亲就在那头叫:“丢慢点,丢慢点!”有时我们疲劳了,小瞌睡了会儿,茶叶炒焦了,满脸茶灰的父亲就在那头大叫:“丢快些,丢快些!”而滚筒旁总会放一壶清凉的冷水,有时还会放一袋月饼或饼干。炒茶的时候是没得空的,机器一刻不停地运转,人必须时刻盯着,渴了,父亲就凑近壶嘴“咕噜咕噜”地喝上几口;饿了,就顺手拿一个月饼或是一块饼干往嘴里一塞,一边炒茶一边嚼了起来。只有到了最后一道炒干茶的程序,父亲才会安心守在机器旁“吧嗒吧嗒”地抽上一根烟,眼睛里布满了血丝。而我们累了,总是靠在父亲的身上休息,醒来时,已到了床铺上了。
父亲还是个老电工,这手艺干了近五十年了。村子里谁家的电灯不亮了或是茶厂机器不运转了,但凡上门亦或是一个电话,即使父亲正在喝着小酒,也要立马放下碗筷去帮忙,他可是村里有名的老好人。
如今,父亲年迈了,电工的本行还干着,茶叶生意偶尔还做,不过不再那般拼命了,算是当作点念想,找点乐趣。而我也回到家乡的小学任教,每日中午在父亲家蹭饭。
篇7:散文—怀念父亲
散文分享—怀念父亲
你在秋天中走来,在盛夏里离去,辗转了六十多个春秋,兜兜转转,最后还是留在了这个果实成熟的季节。
我忘不了你,正如你忘不了龙眼、黄皮一样。它们在这么一个初春盛夏约定一起花开,一起结果,然后挂满枝头,等待收摘。面对一树绿中挂黄的气派景象,我看到的是甜滋滋的美味,而你看到的是沉甸甸的希望。打我记事开始,我便知道你十分钟情于水果,却又不喜欢吃水果。所以从中归根到底,你只是想通过贩卖水果来用活我们这一个普通的家。
所以每年此季,是你最为欢喜也最为忙碌的时候。那时我年纪尚幼,帮不上忙,全是你一人走村过户,挨家挨户地去联系卖主,把果树买到手然后收摘果实回来,修剪妥当再联系客户转手出去,赚取钱财。而随我逐年渐长,可以帮着干活了,你便带我走南闯北,贩卖水果,一起攀爬树木,采摘果实。我们一起,用灵活自如的四肢在每棵树上攀援跳跃,身轻似燕,游掠蓝空,又如两位江湖大侠飞檐走壁,轻功水上漂,再加上你我不怎么魁梧的身躯,活脱像足了两只猴。你我可能也算不清到底爬了多少棵大大小小、奇形怪状的树了,只记得有我陪你认真爬完每一棵,直到你再也爬不了了。
我现在这一身爬树的绝技就是从你身上学过来的,但我学不来的'是你对树的那种深切情怀。你说过,树也是有情感的,收摘果实像给人剃头一样,要给树一个干净清爽的感觉,所以你会在爬树之前虔诚地对着树头拜几拜,并对我说这样树就保佑你不让你从树上摔下来,然后带绳上箩,踩好每一丫树杈,认真收摘每一串果实,连只有一两粒果子的也要收摘干净,手够不着的就用自制的钩子把它拉到跟前,尽量不要大肆折伤其他树枝,来年的话才会结出更好的果实。
的确,经过我们采过的果树,来年都开遍了花,结满了果,所以每年都有很多老卖主,会主动将自己的果树卖给你,甚至“登门造访”。这并不值得奇怪,而拜树这一举动,确实有点怪异。对树行礼,究竟是你的职业信仰,还是你寻求心灵安慰的方式,不必考究,但可以肯定的一点是,你我从来都没有从树上摔下来过。只记得令我印象深刻的是,有一次我爬一棵很古老、很高大的龙眼树,不小心踩了一枝干枯了的树杈,啪啦一声断了,我脚踩空掉了下来,还好,下面有树枝撑着,保住了小命。
爬树摘果只是其中的一部分,采摘下来还要用你那一辆双杆自行车运回家,每一株果子都要除叶修枝。这时我们一家子齐动手,齐参与,整理打包完毕已经很晚了,可你第二天还要披星戴月地运水果到镇市场去卖。有时候我也贪玩地跟着一起去,因为卖完之后你会带我到饭店吃饭。
现在想起来,那该是一段多么辛酸却幸福满满的岁月呀,很想在你青丝成雪的时候,我陪你坐在摇椅旁,静静地回味过去,那该有多好?
已经是奢望了,想都不敢再想了,连爸、父亲、爹、老豆这几个可爱的词字,随着你的离去,在我心中永远开不了口。
原想流年似水,会将一些不堪回首的过往慢慢冲淡,却无奈堆压在某天倏然汹涌而来,那些刻落在心头的记忆,始终如顽石上的斑纹,不曾被流水冲蚀殆尽,反而使纹路更加清晰可见。
可无论时光怎样渡我,但现在我和弟弟妹妹、妈妈确实更迎合这一段安稳的现世,静好的岁月。就算很苦很累,每想到你,应该能找到活下去的勇气。
此时很想对这星空说,爸,你在远方能听见吗?今年家门口的黄皮树开遍了花,结满了果,我们一起去采摘好吗?
花已开,果已熟,可,你已不在。
篇8:描写父亲散文
关于描写父亲散文
今年春节,父母是在小妹家过的。一向不爱出外的老爸呀!到小妹家没有几天就想回老家,我们姐妹说什么都不同意,接二连三的电话阻劝,爸才勉强在小妹家住到过完年。现在一个人已从小妹家回到老家多天,母亲不在家,我们姐妹担忧爸吃不好,穿不暖,姐妹三个电话一天打几遍。
刚挂了爸的电话,泪在眼里打转。自小,爸在我心目中虽算不上伟大的形象,但却是个什么都精通,优秀而慈爱的父亲。
从我记事起,父亲就在我们大队的加工厂开拖拉机,很少在家。稍大一些,记得经常有一帮一帮的人给我们家用牛车送干柴或一些米面什么的……
那时,年幼的我常常疑惑:这些人为什么给我家送这么多东西呢?后来,听母亲说,是我爸给一些大队修机器,人家大队为感谢爸才给我家送的。当时,村里许多人家都吃黑馒头或是杂粮面掺白面做的馒头,而我却从来没有吃过。
到我读书时,爸就不在加工厂开拖拉机了,而是回来买了打面机,榨油机,磨粉机和小型收割机。那时,我每天放学没有走进家门就听到我家“隆隆”的机器声。院子里都是十里八村的乡邻,在我家打面粉的,榨油的,打红薯粉的……人来人往,热闹非凡。而我的爸妈与比我大八岁的`姐姐则是忙得不亦乐乎。
后来,我家在爸的经营下,渐渐富裕起来了。于是,我家有了我们村第一家先盖起的七间瓦房,还有第一家先买来十四英寸黑白电视与老鹰牌自行车的,在那个时代,我家算得上富裕户了。那时候,母亲还没有开始反对我读书。所以,那几年我的学龄时光真可谓是阳光灿烂,到处到洋溢着青春年少,幸福快乐的味道!
爸,不仅把家经营得很好,而且在外面的人缘也很好,因为他精通各种修理,所以,远近十里八村的乡邻,都找他修理缝纫机,收音机,自行车,手电筒,还有各种耕耘,播种,收割的机器,而且也不收手工费。所以,爸走到哪里都被人热情招待和赞誉。而我们兄妹无论走到哪里,只要问起我们爸爸是谁,都会受到格外的亲切,倍加的关照。那时真为有如此优秀的父亲感到自豪!
可到了我十四岁那年,姐姐的出嫁,母亲开始反对我读书。接下来哥哥结婚,结婚后没多久,家中矛盾重重,哥嫂闹着不让我和小妹读书,而且非得让他们当家。无奈之下,我主动放弃了学业。最让我痛心的是我的下学并没有改变什么,而且哥嫂还不让小妹读书,因此,一向沉默少语的父亲,非常生气地跟哥嫂发生了激励的争执,为此,像泼妇一样的嫂子竟然拿起棍子去打爸。看到那样的情景,我的心在滴血。为一直含辛茹苦抚养我们兄妹的爸,感到委屈,心寒呀!后来在叔叔和大伯,乡邻们的呵斥下,嫂子总算罢休了。可一直被乡邻们拥戴,聪明,优秀的爸,竟然被儿媳打,气得浑身发抖,脸发青,生气得一语不发,我趴在爸的肩头泪如雨下。也是从那时起,哥嫂与爸妈的关系一直僵持着。最后终于分了家,分家后一个院子里住,哥嫂还是隔三差五地跟爸妈吵架。无奈之下,爸妈把破破烂烂的家当搬到村里没有人住的旧宅,躲避唯一儿子、媳妇的吵骂。
父母虽然搬离开自己半辈子经营的家,可还百般疼爱地照管着他们的孙女和孙子,我侄女从七个月就是母亲管,一直到上初中,小侄子是爸每天走到哪背到哪,好吃的,好喝的,二老都给两个孩子留着。如今,侄女都读高三了,小侄子也读初二了。可是,让我们姐妹寒心的是,哥嫂还是不知足,经常因为一些琐事故意跟父母吵架。母亲每天拖着病体,泪如雨下。一向沉默少言的爸,寒心地哀叹着。
去年,十一月份,我做胆结石手术回到了家,这是我有了孩子后老公没有开车回家,唯一没有让爸接的一次。
想起,自有了女儿和儿子后,我跟老公带着孩子在外的那些年,每次我带着两个孩子坐班车回家,都是爸开着他那破旧的老年摩托车和母亲去县城接我们的。每一次看到日益苍老的母亲和驼背的爸,我的心拔凉拔凉的。
那时候,公公嫌弃我们穷,又带着孩子像讨饭的,只要我们娘三一回家,他就铁青着脸指桑骂槐地在院子里骂。听到那阴森的骂声,我入骨地恐惧害怕。只好收拾东西,又回到有爸妈的家。回到爸妈哪里,爸妈与老伯父最疼我们的。可住久了,哥嫂烦死了,还让十四岁的侄女,撵着我女儿打,爸妈要说她几句,她就跟母亲哭闹着说我父母偏向外甥女和闺女,不对孙女亲。还撵着我们娘仨,让我们回自己的家。每到此时,我看到母亲偷偷抹泪,看到爸的眼睛也红红的。我的心呀!千疮百孔撕心裂肺地呻吟着。
痛心欲绝之下,我决定还是带着孩子就是在外面讨饭,也要跟着老公把孩子养大,再不拖累、难为我可怜的二老双亲了。每次,离家也是爸驼着背,迈着踉跄的步子,送我们娘仨去车站的。爸,每次把我们娘仨送上车,帮我们找好座位安置好后,又匆匆下车给孩子买来一些吃的喝的,再挤上将要开走的车子,把零食塞给我,依依不舍地转身离去了,那苍老的身影,是我一辈子都难以忘怀的。
车子开了,隔着车窗,爸还踮着脚不停地嘱咐着:“管好孩子,到了,记住给爸妈打电话……”我转过脸去,一任揪心的泪水在脸上冲刷。
如今,我们姐妹仨个都过得好了,母亲每年都到我们三姐妹的家里住一段,可爸却总不舍得离开他住惯了的家,无论我们姐妹怎么请求,他总是以家中有事,走不开为由,一直不肯出来。直到今年,哥嫂和侄女又一次和父母吵架,气得母亲的病一直好不起来。爸,才决定跟母亲一起去小妹家散散心的。可没住几天,小妹打来电话说,爸着急了,想回家。我和大姐知道后,都一再电话里劝阻他,他才勉强住到过完年,一个人又回到了老家。
爸,您可知道?每当女儿坐上自己家的小车,打开我听过无数遍的那首歌曲《父亲》,您驼背送我们娘仨上车的身影,就在我眼前浮现,多少次我感恩父亲的泪水,止不住地在脸上冲刷……
篇9:父亲不是百度散文
父亲不是百度散文
小时候,我很崇拜自己的父亲,觉得他无所不能,只要我搞不定的事情,他一定会有解决的办法。
父亲是一名建筑工程师,设计、绘图、预算、施工、结算,每一样他都亲力亲为,参与建设了很多优质工程。我很为自己有这样能干的父亲骄傲。我会指着路边的高楼对别人炫耀:“这房子是我爸爸建的。”
那时,我容不得别人在我面前说我父亲的任何不好。我想,很多人都有过这样的经历吧,我们一爱一着自己的父亲,他是我们年少时心中的神,是比百度还无所不知的能人。
可是随着年纪渐长,在学校读了十几年的书后,有一天我突然发现,父亲其实也很平凡,甚至只是一个平庸的中年人。他一样有很多不知道的事情,甚至有些字不会写还得问我。那些字并不难,可是父亲居然不懂。他怎么能够不懂呢?我非常吃惊,心里第一次对父亲的无所不能产生了怀疑。
电脑普及后,我们家也买了一台。在我看来,电脑一操一作是一件再简单不过的事情了,可是父亲居然要花钱去学。“自己买本书翻翻就懂了,很简单的。”我说得轻描淡写。但父亲摸一着鼠标,在桌子上划来划去,却怎么也不懂如何“复制”、“粘贴”。他还是去电脑培训学校报了名,足足学了3个月,每天晚上风雨无阻准时去上课。
学有所成的父亲终于可以独立一操一作电脑了,可是打字却很慢,最烦人的是有很多字他不会拆,更是打不出来。他很虚心,不会就问,但我却被搞得头大。有一天晚上我在家写文章,他竟然在半个小时里问了我十几个字,搞得我一肚子怒气,连构思好的文章都没心情写了。“你上课都干吗啦?什么都不懂。”我埋怨他。父亲涨红了脸,支吾着说:“老师讲课太快,确实有很多地方听不懂。”
看着站在我面前窘迫的父亲,我的`心突然就疼了一下。现在的他,站在我面前再没有了过去的那种威严。在他垂下头时,我还注意到了他稀疏的发一丝中夹杂的缕缕白发。父亲老了,这是最让我难过的感受。
我深吸了一口气,静下心来坐在父亲身边,对着书本手把手教他那些他怎么也弄不懂的一操一作程序。这样的情形我很熟悉,只不过角色换了。小时候的我是个比较笨的孩子,学会一个“手”字就用了很长时间。我还特别搞不明白鸡和鸭为什么要装在一个笼子里,那些东西跟我有什么关系,我为什么要花时间去算它?6+6为什么就等于12,不可以是13吗?那时,父亲忙了一天回来后,总是会先教我写作业,然后再去画它的图纸。莹亮的台灯下,父亲循循善诱,一步步开导我对数字的认识。他会握住我的手,一笔一画教我写字。我这个笨儿子最后能够成为班级里最优秀的学生,全靠父亲长期耐心的辅导。那时对父亲的依恋和崇拜,就是这样一点点积累起来的。
我长大了,父亲却老了。面对日新月异的电子产品,他好奇却心有余悸,他不知如何使用,有太多新奇的东西他没见过。但我能感觉到父亲对我的依赖,就像小时候我依赖他一般。在我面前,他总是“不耻下问”,毫不掩饰自己的贫乏和落后,他说:“你是我儿子,教教我应该的。” 现在有很多的事情,父亲都要先征求我的意见。如何办理银行信用卡,要不要办,办了如何使用,安全吗?社会保障卡可以当医疗卡使用吗?防火墙和金山毒霸一样吗?太多太多的事情父亲居然不懂。
父亲还是原来的父亲,我也依旧是他疼一爱一的儿子,可是父亲却又真的变了,他不再是我心目中百度一般无所不知的神奇父亲。反倒是我,常常在为他排忧解难后,他会用一种欣赏的口吻对我说:“儿子,你真厉害,什么都懂。”有崇拜,有欣喜,还有不想掩饰的骄傲。
成为让父亲骄傲的儿子是我小时候的目标,我一直很努力在实现。看着日渐苍老、头发花白的父亲,面对他问这问那时我终于明白了:父亲不是百度,儿子终有一天也会成为他的搜索引擎,但父亲永远是我心中最伟岸的一座山。
篇10:亲爱的父亲散文
亲爱的父亲散文
那是一个风雨交加的夜晚,父亲带着他的十多个兵,十多个战友,为当地乡亲送粮,一车一车装上,又一车一车送去。己是时分夜半大雨如注。父亲在下面往上扛,上面的新兵蛋子在车上接,装满了一大卡车。可是车门怎么关也关不上。父亲正在车下关车门,谁知车上垒如高山的几十麻袋粮食把父亲压在了身下。一代代几百斤重的粮食严严实实压在父亲的身上,父亲当场瘫痪在地,部队赶紧送至区医院。上天有眼,父亲的生命得救了。可惜他的腰四,腰五椎体已经被挤压成了压缩伴粉碎性骨折。
此后,父亲再也不能像他进入部队这七八年来为人民拼命劳作和生龙活虎了,他由一个身体健壮的小伙子变成了一个伤残军人,一个腰椎残疾人。躺在病床上的父亲在与伤痛,病魔斗争了一年零一个月之后,终于站起来了,腰能挺直了,可这次为群众送粮,却这他留下了终身残疾。
这就是我的父亲。或许几年后,十几年后,父亲几十年前发生的事终被人们忘却或不屑。甚至在我三十四岁之前,他从未提及此事,直至今天我得知此事,还是从民政局和他的几个老战友嘴里听到的,可是,他从未向我透露过发生在几十年前的一个字。
当我一直耿耿于怀于父亲的胆小怕事,肢体伤残,内向,沉默寡言和情商缺陷,我更倾向于有一个健康完美的父亲。但听到父亲的经历后,使我肃然起敬。
我对这一个被我无数次蔑视和嘲笑过的汉子深感忏悔并且愧疚。这个被叫做父亲的男人,却是被我无数次无情得伤害过的朴实忠厚的男人,这个男人,所有的不屈与抗争,所有的坚强与坎坷,所有的苦难与磨烂,忍受与不幸,都是为了我。
病痛与劳苦没有击倒他,苦难与灾难没有击倒他,磨难和创伤没能击倒他,却被我的冷漠与麻木,浅薄与无知,幼稚与愚蠢,懦弱与无能,残酷与自私,无情得击倒、彻底得摧毁。他那痛苦沮丧,深深绝望、万般无奈的心情,生活给他带来的是三番五次的'灾难和养家糊口的重担。父亲善良纯朴,宽厚仁爱的人格被广为传颂。三十九年前那场晴天霹雳的病伤没有得到根治,而今突如其来的一场灾难又一次降临到他身上,我们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恶梦压垮了。
父亲在晚年之际又一次受尽病疼的折磨和肆无忌惮的身心摧残,体重由原来的一百三十多斤急剧下降到八十斤,父亲为了养家糊口,饱经风霜,受尽艰辛,身残志坚,年过花甲仍外出打工,为了我俩的婚事更是辗转难眠,殚精竭虑,每每谈及此事唉声叹气,自愧不已。他从没享受过别人享受的低保但毫无怨言,只是用伤残的脊梁默默的扛起整个家庭的重担。
俗话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可父亲的后福在哪里?父亲的苦难与悲悯何其多?父亲的恩泽与福祉又在哪里?
父亲那样菩萨心肠的人为何一生多灾多艰,只怪老天无眼,让一个那么纯朴厚道的人背负了那么多的不幸和灾难。我只能为父亲祈福愿所有病痛所有苦难都与他绝缘。父亲是真累了,就让他好好睡一觉吧!任何惊喜或忧伤都别打动他。窗外升腾起蓝紫色的云雾,最好最真诚的祝福应该是默默无闻的寂静无声的。想起养儿防老这句古话我默默的落下懊悔与羞愧的泪水。
篇11:描写父亲散文
描写父亲散文
六月的第三个周日是父亲节,有人说洋节日不过也罢。我却觉得只要能宣扬传统,找个理由给老人一份欣喜,洋节日也无妨。
说起父亲,不知道该如何下笔,幼时的我是不常见他的,父亲对我来说就是那个清晨匆匆出门、傍晚匆匆归来的身影。他和我们是疏远的,从不会主动和我们说话,我们一般也不会主动和他搭讪,有什么事都是通过母亲和他沟通。
我在上学时作文很突出,经常被老师作为范文在班上读。我喜欢写自己的生活,但我的作文中从没有父亲,他离我太远了。初二的一次作文课,老师让以“我的爸爸”为题写作,我很为难,觉得无法下笔,但还是写了。就是一些很琐屑的小事,结果却很让老师看好,大大表扬我,我很不解,觉得平平常常的东西却使人很赏识。这篇作文不久就被我们同村的校长讲给了父亲。我不知道父亲有什么感受,但从那以后他看我的目光就隐含了一些什么了。
从那开始,我也就关注起父亲。
其实以前零零落落地从祖母那里也听说过一些。
父亲是家中的老大,他从小很得宠,亲戚朋友也疼爱有加,从小知礼明事,受人欢迎。兄弟间知道礼让,为人处世知进知退。很得长辈怜爱。
的确父亲是个好儿子,好兄弟。他十八岁就出门谋生,独立支撑一家人的花销。祖父很早就不再经营家事,父亲就是家中的顶梁柱。他努力地为祖父盖了房子,又为自己操持了一切,两个叔叔的房子和婚姻也全依赖他。他是长子,一直默默地奉献着,视这一切为己任,从无怨言。
父亲是一个技术工,技术十分精湛。十里八乡的人都知道,但单位整改时,别人进了城,他却因技术好留在集镇,不知道父亲是否为此失意过,只知道他一如既往地忙碌着,白天出门,傍晚回归。
父亲是一个好客的人,我们家一年四季不知道要有多少酒场,朋友来了喝,亲戚来了喝,邻居来了还是喝,平素不在家,就晚上安排。
我记得我们家常常晚上灯火通明,母亲有时抱怨,父亲就说都不是外人,其实外人也照样喝的。父亲不是一个嗜酒的男人,但逢人喜欢喝一点,表达他的热情,所幸酒量还好。
父亲的生命中是有着一些遗憾的,但这丝毫不影响他对我们的厚爱。他特别支持孩子上学,我们几个大都受过教育,这在我们那个大环境中是很难得的。父亲曾经给我说过他上学很努力,但每次考试祖母都会祈愿他别考上,好回家帮她分担家事,我对此觉得很不解,但父亲说是真的,他没读完小学,但很刻苦,打得一手好算盘,后来学了技术也是顶尖的棒。
不知道别人的父亲是不是这样,我父亲虽然在外工作,却从不会给我们带哪怕是一丁点的零食,如果说想不到,可每次遇到别人家的孩子,他都那么慷慨。孩子的世界是单一的思索。我们便也在日子里习惯了他的作为。只是没人关注他的来来去去,似乎他的一切和我们的喜乐无关。
我大爷爷和三爷爷也都在外忙碌。他们和父亲就不同,每每傍晚回归,自行车后座上都带着很多好吃的、好玩的。通常是一袋袋花红柳绿的玉米制品。所以我们和他们更亲近一些。每天都殷勤地迎接。
我不知道父亲是否喜爱孩子,印象中他从不会把谁家的孩子抱在手上。我们也一样。没人奢求他的亲近。不过很奇怪的是,我幼时曾得到他的垂青,依稀记得那么一些夜晚,他在下班回家收拾好一切后,会拉着我的手,和我说一些话,和我讲他的过去,还教我打算盘,教我唱“穆桂英挂帅”。我很喜欢中国戏曲,那铿锵的音响给人极度振奋的喜悦。我三姐是个戏曲迷,唱得更经典,但这和父亲无关。可惜我数学不好,算盘也学得马马虎虎。大家很羡慕父亲对我的厚爱。我并不十分的骄傲,那叫厚爱吗?说说话而已,但大家羡慕,我也就知足了。但父亲和我说的最多的是我以后该干什么。孩子的志向是不封顶的。我的回答常换来父亲爽朗的大笑。但交流是偶尔的。更多的时候我们仍然陌生。距离产生的不仅仅是美感,更多的滋生的是敬畏。我只知道他是我的父亲,如此而已,我的生活起居还是和他无关,包括上学需要的一切也认为都来源于母亲。我们的生活中他没留下什么,我们只知道我们有一个很受人尊重的父亲,伙伴们有时会羡慕,我却并没有骄傲的感觉。偶尔和母亲说起。她会说父亲不容易,怎么不容易,她没时间解释,我们也不感兴趣。
印象中父亲一直高高在上,对我们说话口气威严,他在这个家庭中享受着很多特权。很早时,生活还不够宽裕,我母亲做饭都是给他另做的。他的饭碗中比我们丰富得多,我们既不惊讶,也不眼馋,已经习惯了他的特殊。把他当圣人一般的疏远着,偶尔他会夹给谁一些好吃的,大家默默地接受,既不惊喜,也不拒绝。他在我们眼中永远是一个领导者,随时可以对哪一个做最高训导。这样说并不表明他是一个暴躁或者严厉的人。相反父亲说话一直很和蔼,从不会大声嚷嚷,吵人也一样和风细雨,但我们对他的怕却不因这个而改变,没人敢在他面前随随便便,他看你一眼都让你战战兢兢。
父亲对我们的学习很关心,其实就是对我们的考试分数关注,我和我四姐是最受关注的两个。四姐还不错,但文化课不够突出,不过她体育相当出色,在中学运动会中常常包揽长跑、短跑、跳高和跳远第一。但父亲对这个不感兴趣。他曾经拿着一沓姐姐的奖状对母亲说“这都是顽皮得来的奖状”。似乎对体弱多病却文化科稍好的我更用心。我日子就不好过了。常常大家在一起吃饭时他会问起我的成绩。稍微不如意,他那种眼神让我食不下咽。有时溜走是最好的选择,但要听完他不温不火的责备后才行。
父亲的孝顺远近皆知,祖父为此很自豪。的确父亲特别的孝顺,下班回家,第一站是祖父那儿,汇报完毕,回我们家,我晚上经常在祖母家玩,总能遇到他,有时回家给母亲说,母亲说知道的。她已经习惯了。不仅如此,父亲因为孝顺还经常委屈母亲。我就亲见过。
祖父和母亲的关系一直不太好,源于祖父重男轻女的偏见。我无意袒护我的哪一个亲人,但祖父之于母亲的不重视甚而苛求确实不够坦荡,有时令旁人咂舌,我们的邻居们是熟知的。有很多人为母亲不平,但母亲是有修为的,她懂得一个家庭的经营,可谓煞费苦心,她性情刚强,宁折不弯,但在家庭中,却知道如何周全。她很顾全父亲的形象,不会让父亲为难,一般对祖父敬而远之。但那一次祖父确实做得过了。在公众场合他践踏了母亲作为一个母亲的尊严,在我们面前母亲永远是不屈的化身,她一直用自身为我们做着表率,为了捍卫她作为守护神的形象,她第一次不计后果地挑战了祖父的权威。祖父很尴尬,母亲的勇敢是他所没预计到的,我觉得那是他作为一个大家心目中的智者的形象第一次遭遇质疑,母亲的机智善辩和有理有据的陈述震撼了他,他有点手足无措,在众人的劝解下悻悻的回家了。其实祖父饱读诗书,学识渊博,很受人尊重,但传统陋俗在他脑中根深蒂固,使他显得不再慈祥。
但母亲知道该来的不会不来,她一直在等父亲归来。很晚的时候,父亲回家来了,脸色很难看,显然祖父肯定狠狠地训斥了他。他阴沉着脸,一言不发。母亲也保持沉默。
到底是父亲打破了沉默:“抽空去给父亲认个错。”
母亲沉默了一会,她显然早预料到了,慢慢地说:“我没错,干嘛要认,大家都在,你可以去问的。”
父亲反而平静了:“没错也要认,他是父亲,你要为我着想。”
母亲一言不发了。以后的事情我不知道父母是如何沟通的,但家中的空气一直沉闷了好久。大概过了有两周的时间,父亲有一次在晚上到家的时候,给母亲说:“不能再拖了,现在去吧。”母亲放下了刚端起的饭碗,跟着父亲走了,我相跟着去了。
来到祖父的家,祖母很殷勤的问候,母亲平静地做了回答,祖父不耐烦地打断了祖母,依然半躺在床上。屋子里很安静。我觉得窒息。大家都在看母亲,但她一直不说话,父亲急了,小声给她说:“说啊!”母亲看了父亲一眼,我看得出来,她有点激动了,话是说了,但口气不是多委婉,谁都能听出是一种很表面的道歉,语言里满是“筋骨”。父亲似乎松了一口气,但祖父还不是十分的满意,他低声嘟哝了几句,看父亲没什么反应,也就挥手示意我们离开。
回家的路上父母一句话都没有,但到家后,母亲第一次在我们面前放声痛哭。父亲在她面前平静的看着,母亲为他做足了面子,他应该是理解的。以后的日子里,母亲就一直避免到祖父家去了,偶尔不得不去,也是一闪而过。倒是祖父从此有所顾忌了,我暗暗地为母亲骄傲。同时对父亲的成见也有所积累。我不知道除此之外祖父还给了母亲多少的委屈,偶尔提起,母亲还是止不住泪水涌现,真希望那些记忆在她心底消失。
记忆中父亲和眼泪无关,他似乎一直对什么都得心应手,像个弄潮儿一样生活得很自信。但十二岁那年我初次见识了父亲的眼泪。
按常理父亲在祖父面前应该是最得宠的,他一直为祖父身边的一切做着铺垫,他理所当然的自信自己在祖父心中的分量。这本来是一件无可厚非的事情,但偶尔的一个亲戚的到来,打破了父亲的自信。
那是祖母的娘家弟弟,和父亲很亲近,父亲特意给单位请了半天假作陪,说是作陪不如说张罗,父亲在饭前一直急急忙忙的买这买那。吃过饭后,祖母照例给小孩子分发礼物吃,麻糖,每人一根。妹妹不小心把自己的那根掉在了地上,摔碎了,她是家中的老小,平时大家都宠着,这会就哇哇大哭了起来。父亲正和客人叙话,闻声奔出来,问清后说:“别哭,我给你拿。”去了半天,也没拿出来,妹妹已经忘记了,和其他人玩了起来。
其中发生了什么事我不大清楚,但晚上回家后父亲生平第一次痛哭流涕,母亲说他喝醉了酒,他说没有。我知道父亲的酒量好,从来没喝醉过的,这一次很意外。父亲在家一直不善言语,这一次却说了很多。断断续续地我听出了大概,原来他去给妹妹拿麻糖,祖母在忙着,告诉他位置让他自己拿,他告诉祖父,祖父却说没有了。后来祖母问父亲找到了吗,父亲以言相告,祖母说有的,祖父却说要给叔叔家的小弟弟留着呢。原来如此,怪不得父亲那么悲哀,祖父又一次做得过了。他重创了他最为孝顺的儿子的内心。狠狠地打击了父亲的自尊。父亲的大放悲声也就理所当然了。哭是哭了,但第二天父亲依然如故。依然每日回家第一个去看望祖父,依然忙忙碌碌地为祖父做着一切。
父亲的孝顺成就了美名,他越发地受到人们的尊重,村里谁家的老人有了难处,往往就拄着拐杖在傍晚光临我们家的小院,给父亲说道说道自己的难处,有的甚至老泪横流。父亲会抽空过去调解,确实有困难的他会慷慨相助,至今为止,父亲当年借出去的钱、物还有在欠的。每每说起,他都会说:“借时就没打算收回,都是乡亲,谁没有难事啊!张口借是不得已而为,帮人一把,他会记住的。”这话不错,父亲无论什么时候到哪里去,大都有人请喝酒的。偶尔听人提起他的为人,那一份敬佩,令我吃惊。
父亲为人大方,但在家中却十分节俭,从不允许我们随随便便地添置衣物,我是穿着姐姐的衣服长大的,她们的衣服我来穿不是大就是宽松,很难有合适的。我就一直盼望有一件自己的新衣服,但很难得到,久而久之我也就习惯了。
不过父亲偶尔也会大方一回。
我升初中的那一年,彻底阔绰了一次,在等待入学的日子里,母亲先从集上带回了一双运动鞋,彩色的。鞋底黑色,鞋帮蓝白相间,鞋带是黄色的,非常漂亮。大家很高兴,但不知荣耀属于谁。最终母亲递给了在一旁看书的我,我有种受宠若惊的喜悦,仿佛天上掉了馅饼。妹妹愤愤然,母亲说因为我考上了中学,当然奖励。后来更大的事情发生了。父亲居然托人从哪儿给我买了一块手表。我都惊奇得不知道该怎么好了。我们家首先戴上手表的是父亲,其次是四姐,她很突出,当时在家中是能够独当一面的。而我的手表比四姐的还要好,是当时最为人艳羡的“上海宝石花”。
那一个暑假,我彻底体会到什么是“人逢喜事精神爽”。但同时我也体会到父母寄予我的希望有多大,从那开始,我就明白了,我没有理由不努力,没有理由使他们失望。但父亲没有因为我的好学就放宽对我的约束,他一直很苛刻地要求我,好在他不常在家,母亲相对宽容些,所以我的学生时代还算悠游自在。但父亲确实剥夺了我不少的乐趣。
少年时候,乡间的娱乐十分有限,偶尔每年春夏镇上的放映队会来一两次。那对于农人们就是盛大的节日。每家每户往往天不黑就开始做饭,饭后赶着看电影,更有甚者,有的家庭的孩子,不吃饭就搬着几个小板凳等在放映的幕布下,给大人们占座位。
有一年的夏天,放映队把幕布支在了我们家门口。母亲早早就做好了晚饭,并且买好了葵花籽,适逢父亲也回来得早。一家人边吃饭便议论着要放映的电影,我暗暗地想,每次放电影我都在家看书,这次就在院墙外边,父亲该不会不让我看吧。正想着,听到父亲问我:“景洪就别看了,在厨房写字吧。”我低着头假装夹菜,眼泪却在眼眶里打转。我感到大家的目光都在注视着我,还有母亲,但她没有说话。在我们家,父亲的话没有人反驳。吃过饭,大家都搬着板凳去看电影了,我独自一人趴在厨房的案板上做作业,眼前放着那包母亲分发的葵花籽。电影开始了,人物对白很清晰地传进了我的耳朵,书本上的字迹变得游离起来。我发了一大会儿呆,拿着葵花籽磕了几个,就又拿起了课本,放下……折腾了好大一会儿,终于,我把心思集中到了课本上。平生第一次,我战胜了自己,那年我九岁,上小学三年级。
乡村的事情有着独特的解决方式,家长里短,邻里纠纷,往往是由几个有威望的人出来斡旋,东家走走,西家说说,大家也就互相谅解了。当然,矛盾激化的调解起来很麻烦,那几个调解者就成了两方的攻击目标,父亲就是其中的一员。
记得有一年,同村的两家闹了矛盾。本来两家一块卖烟草(我们这里是烟草区,但烟草不允许跨省卖,许多人呢为了卖个好价钱,就偷偷地开农用四轮车去临近的河南省出售。),为了不被发现就选择晚上赶路,不料正好遇上车祸,驾车的安然无恙,搭车的那家男主人却睡熟了,被甩到公路边上,脑袋磕在路边的方石上,当场死亡。死者一家当然委屈,好好的人出门,回来的却是冷冰冰的尸首,所以闹着让车主赔钱。车主也觉得委屈,好心让邻居搭车卖烟草,又没要油钱啥的,反过来还得赔钱,似乎也说不过去。两家人各诉各的委屈,各说各的道理。但事情到底得不到解决。后来,两家人就找出了包括父亲在内的四个人出面调解。那个闷热的夏季,父亲便忙忙碌碌地在两家人间奔走。不知费了多少口舌,最终确定了一个赔偿数额,可兑现又成了问题。这一次,当事人开始每天去我们家,开始是催促,后来是哭诉,再后来变成了指责,直接针对父亲的指责,仿佛钱不能按时兑现是父亲的错。父亲呢,开始是一次次去催促,后来是一边安慰一边去催促,再后来就是一边尴尬的催促,一边忍气吞声的听指责,仿佛真的是自己办错了事。我也因此受了连累。当时我读初中,那个失去父亲的女孩经常和我同路,那个时候,她就曾经不止一次地在同伴面前说起这件事,并且直接指责我父亲断事不公,办事不力。我本来就对父亲吃力不讨好抱不平,那时就更加生气,当时就跟她吵了起来。另一方呢,父亲也没落好,听父亲和母亲闲聊,那一家把父亲他们几个简直当成了瘟神,父亲一次次过去催款,招来的是女主人的冷嘲热讽,甚至指桑骂槐。但他们还得硬着头皮一次次去。母亲有时会说父亲:“何必呢?”父亲苦笑着回应:“都是乡里乡亲,人家找到了,就得给过问,好在以后大家都会明白和理解。”
几十年过去了,父亲就是这样在村庄中为别人的家长里短忙忙碌碌。
一直以来,父亲像山一样矗立在我的心中。
真正认识父亲的另一面是从母亲得病开始。
母亲一生任劳任怨,积劳成疾,加之误诊,当我陪她在我们这里的人民医院诊疗时,已是很严重了。当我决定陪母亲去蚌埠肿瘤医院时,父亲坚决要求跟着去,姐姐们都不同意。我觉得父母亲在一起更好,父亲虽然已是七十高龄,但他经常出门,兴许可以帮到我。最终,我们决定一起去。
到了蚌埠已是很晚,住院部病人很多,初步检查后,我们只能暂住旅社。母亲精神状态一直不错,晚饭比平时多吃了点,但父亲却吃不下饭,问他怎么回事,他回答说不饿。但从他沉重的脚步中我感知到他深深地担忧。父亲的脆弱让我有点心疼,更有点意外,或许真是岁数不饶人,曾经走南闯北,在许多大事面前坦然自若的父亲,在母亲的病痛上,表现的比我更加脆弱。一瞬间,我明白,这个老人,已是需要女儿的支撑了。看病的过程,变成了我一边照顾母亲,一边安慰父亲。
更深的体悟父亲的脆弱,是在母亲术后不到一年的时间。
母亲手术后正处于恢复期,父亲不少受累,加之村里的红白喜事,父亲的身体似乎有些吃不消。听姐姐说父亲吃饭老是觉得嗓子不舒服,那阶段,天气干燥,细问起来,父亲说:“头时候,最明显,喝稀饭,就好得多,也许是上火吧。”在村里的卫生所拿了药吃,然后会感觉好一些。姐姐打电话给我,很是担心,母亲还躺在床上养病,父亲不能再有事了。我便一次次催促父亲到市医院检查。父亲却一直说病不碍事。我担心他像母亲那样错过最佳治疗时间。索性不停地电话催促。
记得那一天是周日,我催促他到市里来,他说:“不行,正在xx家忙,人家在娶亲……”筒里,人生噪杂。
我说:“就明天。”
父亲答:“行,明天xx家女儿回门。”
我说:“就后天!”
父亲答:“是不行,后天,xx家儿子订婚,人家都提前说好的,不好不去。”
我有些恼火:“后天行吧,一大早过来,检查完你走,结果我拿!”
父亲听出我的情绪,沉思了一会,说:“吧,查完我就回来。”
周三一大早,我就到了医院,父亲来得更早。看过专家门诊,我带父亲去做胃镜。早就听人说做胃镜很痛苦,在排队的间隙,我询问父亲:“撑住吗?要我一起进去吗?”亲答得很干脆:“事,我自己行!”到他从检查室出来,我问他感觉如何,他很干脆地说:“没什么啊,我一点反应也没有。没事!”父亲话音刚落,检查室一个医生就探出头问:“谁是xx的家属?进来一下。”我应声走了进去,用征询的目光注视着医生,我试图从医生的表情中发现什么,医生却干脆地告诉我父亲的病不太好,最好做个病理切片,验证一下。接过单子的瞬间,我的心重重的疼了一下,我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
强压心底的悲痛,我安排父亲回家,然后拿着单子去病理科,下午结果才能出来。父亲回家继续忙碌,我却备受煎熬,暗暗祈祷结果能好一些。
结果出来了,应了那句“祸不单行”——中晚期!触目惊心!学医的同学委婉地劝说我应该保守治疗,并列举了许多类似病例,但我思虑再三,决定带父亲去更权威的医院看一下,听听权威医生的建议。
晚上,大家聚集在父亲家里。我们已经商议妥当,带父亲去林县诊治。从给母亲治病开始,我就意识到父亲老了,不能再经受打击,所以我们决定隐瞒他的病情。但父亲很坚决地表示哪都不去。劝说过程很艰难。父亲坚持说自己的病自己清楚。我说:“即便没什么大不了,那也是个瘤,我们去林县找专家看看,实在没什么大家都放心了不好吗?”
“林县我知道,那是专治食道癌的地方,我去过,我又不是食道癌,我去那干什么,不去。”
父亲说的不错,堂叔的食道癌是在那里治疗的,当时是他带堂叔他们去的。村里还有几个食道癌患者也是父亲带着去的林县。父亲年轻时候走南闯北,去的地方很多,村里一旦有什么需要出远门的,都会让他一起去。
“孩子们既然都这么说,你就去看看吧,看看没事不就放心了吗?你看,我躺着已经很倒霉了,你可不能再有事了!”病床上的母亲看我们的劝说丝毫不起作用,也忍不住开始劝说。
“我说了,我没事,真没事,家里那么忙,到那去干嘛,你们谁说也不行,我不去!”任我们说破大天,父亲还是一个态度——不去!
夜已经很深,劝说还在继续,但父亲丝毫不为所动,我们只有干着急的份。
实在没有办法了,姐姐想到了二叔三叔他们,父亲平时待叔叔比我们都亲,兴许他们的话会有效,大姐去找二叔,二姐去找三叔,我则给舅舅打电话。无论如何,大家奔着一个目标努力——让父亲愿意去林县。
第二天,二叔来了,三叔来了,舅舅也来了。他们陪父亲聊了很久很久,我们焦急地等待着结果。
“你们净瞎折腾,我自己的病自己还不清楚,啥事都没有。非要去什么林县,去就去吧,到那里也得回来,去,去!我看你们能折腾出什么来!”父亲终于答应去了,听得出他很勉强,也有些生气。
大姐陪着父亲去了,我因为工作忙,就用电话关注着病情,从大姐那里知道,父亲到的.当天就做了检查,确认了病情,听取了医生的分析和建议——立即手术,别无选择!我很庆幸,还有手术的余地!但难题又来了,固执的父亲坚决不同意手术。医生的建议被他否决,大姐尽力劝说无济于事。手术时间已经定好,父亲却要收拾行李回家,大有谁拦也不成的架势,大姐急得直哭,跟着去的外甥也束手无策。
我一边乘车赶路,一边电话安抚着父亲。姐姐们也都从不同的方向奔向医院,这一次,父亲焦躁而恼怒,大发脾气,生平我第一次见父亲发这么大的脾气。
他愤愤地说:“我说我的病不碍事,你们非要我这里,来就来吧,居然要手术。我不是癌,用不着手术!即便是癌,我也不手术,今年我都七十一岁了,正是关口(我们这里,老人们传说着这么一句话“七十三,八十四,阎王爷不要自己去。”),真要走就走了,我也不挨那么一刀了!咱们家族里,男的最多才活到六十九岁,我都七十一了,不抱屈了!”
父亲又搬出了他的那部经来念,在平时,一有什么不舒服,父亲就会说起这回事。的确,大爷爷去世时候六十四岁,三爷爷去世六十七岁,爷爷去世时候六十九岁。在平时每当父亲说起,我都给他说:“时代不一样了,生活水平提高了,医疗技术更先进,人的寿命自然就长了。”但父亲一直不认可,这个时候,又念起了这部经。念归念,但手术还是要做,大家绞尽脑汁,好说歹说,终于平复了父亲的火气,最终他沮丧的同意手术,但不忘愤愤的说一句:“你们非得把我坑苦才罢休!”
父亲的手术安排在了下午,我没想到父亲对我那么大的火气,进入手术室前还不忘抬起头对我说一句:“你非把我坑苦!”
手术室外的等候漫长而煎熬,那个下午,一共有三台手术,父亲是最后一个进入手术室的。
所幸父亲顺利地切除了病灶,并第一个出了手术室。看着父亲因手术显得更加苍老,更加瘦弱的面庞,我一阵心酸。我叫了父亲一声,父亲微微睁开了眼睛,应了一声,看了我一眼,在麻药的作用下,父亲是那样疲倦。
傍晚的看护十分关键,父亲身体内外都有创口,全身光管子就插了三个,手上脚上都输着液,头要向后仰着,还带着氧气罩,十分痛苦。但我们要不停地唤着,不能让他睡沉。上半夜我和三姐夫、四姐夫看护。姐夫他们负责输液,看着父亲的脚和手,我则负责用棉签蘸水湿润他的嘴唇,一边唤着父亲,不让他睡沉。
术后的父亲皱着眉头十分痛苦,我轻轻地唤着他,给他润湿嘴唇,他却恼怒似的动弹着,后仰着的头让他很不舒服,创口让他疼痛,在麻药的作用下,他一次次地晃动着头,把氧气罩扭掉,并拒绝再带上,我只好不停地用棉签润湿他的嘴唇。父亲还不满意,偶尔睁开血红的眼睛,对我低吼:“水!”我就赶紧拿起刚挪开的棉签,擦拭他的嘴唇,并安慰他:“不会让你干的,我一直在擦。”父亲听到我的声音,又睁开血红的眼睛,看了我一眼,痛苦地呻吟后埋怨说:“你把我坑苦了!”
下半夜时候,父亲完全清醒了过来,他睁开眼睛,看到我一直弯着腰站着,就说:"把氧气罩给我戴上,你别一直弯着腰,快去躺会!”父亲知道我腰椎不好,治疗后,医生告诫一定不要长时间弯腰。
此后,瘦弱的父亲表现得十分勇敢,术后为了尽快排出气管中的痰,须病人用力咳嗽,而咳嗽带来的痛是刻骨的,因此许多病人不敢用力咳嗽,父亲却很早就很用力的咳嗽.大姐叮嘱他别太用力,慢慢来。他却说:“赶快恢复好了回家,你们这么多人困在这里多麻烦,你妈还躺在床上,说不定多担心呢!”
这就是病中的父亲,脆弱却又坚强,易怒却又慈爱。
手术后的父亲,胃肠功能都很脆弱,稍稍吃饱就会不舒服,他就还会抱怨我坑了他。抱怨遇上阴天刀口就发痒。还会振振有辞地宣称他的病其实没什么。但是他会准时服药,会很注意自己的身体状况,很准时的按医嘱复查。
母亲的离世对父亲的打击是巨大的。
一直以来,父亲是母亲的支柱,母亲是父亲的依赖。他一直悠游自在的享受着来自母亲的照顾和帮助。母亲病情的加重,让父亲时常感喟生活的残酷。在母亲的丧事中,父亲一直沉默地忙碌着。送走了母亲,父亲时常流泪,对着母亲的遗像,他时常说起和母亲一起走过的艰难岁月,称道母亲的持家有方,缅怀母亲的美德,慨叹母亲的坚忍和无私付出,惋惜母亲的过早辞世。每当这时,我们便只有默然。母亲走了,父亲孤零零一个人,他不再是我们的山,脆弱时常伴随着他,这个孤独的老人,他更需要来自女儿的陪伴和安慰。
时间的长河依旧不停地奔流着,术后恢复得不错的父亲又奔忙于乡邻们的家长里短里,在终日的忙碌中充实着他的生命。且行且珍惜。父亲在,家就在,我们就不是无根的浮萍,这世上就有人关注我们的喜怒哀乐。父亲虽已不再伟岸,甚至需要我们的支撑,但走在他关切的目光中,我们依然是幸福的孩子。
愿父亲安康、快乐!
篇12:父亲的散文
一、父亲的口头禅
“快,快,快……”
吃大锅饭的岁月里,我的父亲担任着生产队长,做起事来雷厉风行。他用这句响亮的口头禅,督促着、提醒着、鼓动着那些社员们。
在那个年代,人们除了挥臂伸脖喊口号外,干活可没多少激情,干多干少一个样,瞅点机会就想着偷懒。父亲不在场时,社员们脚底板抹油,早溜到树阴凉下胡侃闲聊了。
等父亲走来时,他会一叠声地催促,“快,快,快……”说话时自己早到田里干活了,大家只好立起身来,慢吞吞地走进田里。
有一次,一个年轻的社员不满地问父亲:“你就不能歇会吗?”
“人误地一时,地误人一年。”父亲语重心长地说,“小伙子,慢不得啊!”随之把手一挥,“快,快,快……抓紧干活去!”
农时耽搁不得谁都知道,但在政治至上的那个年代,什么都喜欢平均,谁想做冤大头拼命干活呢,那不被当作傻瓜才怪。但我的父亲就心甘情愿地做这样的傻瓜。为此,常招到母亲的埋怨,他总是憨厚地笑着,依然故我。干活时父亲身体力行,冲锋在前,在分享劳动果实时,却总是留在最后。
父亲以他的率先垂范赢得了社员们由衷的尊重。后来,只要父亲轻轻的一声“快快快”,大家就会很自觉地加快节奏。因此,我们队里的庄稼和蔬菜总比别人的长得好,亩产在整个大队甚至在整个公社,都是最高的。
每到丰收时节,社员们脸上漾出的快乐笑容,就会默默地感染着父亲。父亲会乐呵呵地开心好几天,“快快快”的吆喝声中透着欣慰,透着喜悦,透着丰收的惬意。
包产到户后,父亲由领导一个生产队变为领导一个家庭,但他口头禅的影响力丝毫未打折扣,开始潜移默化地影响着我们兄妹几个。他常对我们说:“干农活也好,读书学习也好,不管做什么,都要‘快快快’,不能慢慢吞吞,三棍子打不出三步的牛是懒牛,最终躲不过挨宰的命运。”
那时,我们只是懵懵懂懂,对父亲点着头,没有真正领悟父亲“快快快”的良苦用心。慢慢地,我们渐渐懂了父亲,做任何事都会不由自主地加快速度,我们几个的学习成绩也总能名列前茅。
父亲每每看到这些,就会眯起眼睛欣慰地笑,似乎在回味自己口头禅所带来的成功。
如今,父亲一天天老了,脊背慢慢地,弯成了一张弓。
一天我回家看他时,他突然问我们兄妹几个:“你们小的`时候,我总喜欢催促你们快,也不知道你们听了会不会感到心烦?”我们都摇头:“哪会烦呢!”
望着渐渐老去的父亲,我的眼里忽然有暖暖的潮意:父亲啊,我多想大声地告诉您,正是您的口头禅催促着我们在人生道路上一步步前行!
二、父亲戒酒
父亲从不吸烟,年轻的时候喜欢喝点酒。但这点小爱好也在二十多年前戒了。
那时候的农村很贫困,走亲访友喝的酒大多是红薯直接酿造的,我们那里称它叫山芋干酒,听说喝到嘴里很冲。
但父亲喝起来津津有味,似乎有一种说不完的乐趣。父亲年轻的时候担任生产队的会计,每天都得把社员们干活、锄草、放牛等工分算好了,自己还得带头干活,他得和母亲一起承担全家的生计问题。晚上回家,父亲总要喝上几小杯,解解乏,松弛松弛疲劳的筋骨,然后才好睡踏实,但父亲从不喝多,白天队里还有很多的事情等着他。
天天如此,我们都习惯了,每天晚上看着父亲默默地坐在那里自斟自饮。母亲温过锡壶中的山芋干酒,一声不响递给父亲,父亲也不说话,接过来先斟一小几杯,面前是下酒菜——萝卜干和水煮萝卜粉丝。
在我的印象中,父亲好像从来没有喝醉过,唯一的一次醉酒却让他下定决心戒了酒。那一次是父亲在他的老朋友家喝酒。
老朋友多年未见了,父亲很挂念,一天起了个大早,赶远路去看他的朋友。临走时说晚上回来。朋友没有想到父亲能大老远地去看他,自然喜出望外,用农家最淳朴的方式热情地款待我的父亲。
中午喝酒时,朋友的三个儿子作陪。两个老朋友推杯换盏,你来我往,一瓶山干酒下去了一大半,不知不觉两人都喝得摇摇晃晃了。两人方罢,朋友就结结巴巴地吆喝自己的大儿子给父亲敬酒。
父亲还有点清醒,慌摆手说,要不得,要不得。
不料,大儿子已经站到父亲的身边,双手端酒请父亲喝。
父亲连连说,真的不能再喝了。
朋友红着脸说,哪……哪有晚辈端酒敬……敬你不喝的道理呢?
父亲一想也是,大侄儿都这么大了,敬酒不喝似乎面子上过不去,一仰脖子把两杯酒干了。
二儿子这时候站起来了,端着酒杯,对父亲甜甜地说,叔,我也只敬你两杯酒。
父亲嘴说不喝不喝,但终究禁不起孩子的必恭必敬,还是端起来喝了。
结果,当父亲喝完三个孩子的敬酒后,酩酊大醉。
父亲当晚没能回来。我们全家提心吊胆,父亲从来说一不二,说晚上回家怎么没有回来呢?那时候没有电话,我们也没有父亲朋友家的详细地址。
我们全家——包括我的爷爷奶奶——几乎是在愁眉苦脸和叹息猜测中艰难地捱过了一个夜晚。
第二天天一亮,父亲就一头冷霜满脸倦容地回来了。原来夜里,父亲醒来发现自己醉酒留下,觉得很对不起朋友,就谎称家中还有事,谢绝了朋友的热情挽留,趁着晓月赶回家来。
母亲责怪道,又没有人拎着你的耳朵灌,你为什么还喝醉?
父亲憨厚地笑着,都是朋友的儿子,怎能分彼此呢?
其实,农家最朴实的待客方式就是频频劝酒。父亲也不好拂了老朋友的美意。母亲也知道这一点,便不再说什么了。
但父亲也对自己喝醉酒后悔不迭,下决心把酒戒掉。
果然,二十多年里,我再没见到父亲喝过酒。不管别人怎么劝说,他就是一滴不沾。私下里,我很奇怪父亲是用什么方法戒掉了这唯一的嗜好。我也戒过几次,但都以失败告终。
假期里,我拎了两瓶好酒回家,劝父亲想喝的时候就喝点,哪怕一小杯也行。
父亲摇摇头说,都戒这么多年了,都忘记酒的味儿了,老了,不喝了。
我忽然问父亲,你当年怎么说戒就戒掉了?
他望了我一眼,慢慢地说,起初戒酒的时候着实很难,酒虫子时不时涌上喉咙,痒痒的难受,只好夜里起来转转,看看那放在角落里的酒壶,好几次差一点就放弃了。但想到你们为我一夜没有睡觉,就忍住了。你们有老有少,我喝点酒不打紧,万一再喝醉出了什么闪失,你们可怎么办呢?
我的喉咙一阵发热。
哦,我终于明白了:当年父亲戒掉酒的秘诀不是别的,全是因为爱!
三、父亲啊,请您别老去
独在异乡,看到远郊农田里大片大片的黄豆成熟了,我又一次想念起远在乡下的父亲来。那一刻,我仿佛又看到了烈日下,父亲弯着腰背着我,正努力地跨过黄豆地边的那条小溪。
少时的我体弱多病,每到夏天,“打摆子”便是我身上的常客。父亲为此忧心忡忡,待赤脚医生告诉他——只要有蚊子就会有摆子——那一刻,他才终于放心地叹了口气。
小学三年级的那个夏天,放午学的路上,我鬼使神差,竟和小伙伴说起打摆子的事来。没想到一语成谶,那天正午饭的光景,我浑身冰冷,很快又发起高烧。
冰火两重天催生我脑子里,不断幻化出光怪陆离的大小光圈,往复回放,伸手欲抓,却倏忽不见。父亲边让小伙伴替我请假,边慌慌背我赶往大队部卫生室打针——那时不像现在,感冒什么的非得挂水,不然不见好。
我紧紧趴在父亲的背上,浑身软绵绵,脑子里一片混沌。瘦弱的父亲吃力地背起我,柔弱的肩膀和他身上的温度,至今我仍能清晰地感觉到。
父亲步履蹒跚,吃力地走在一片黄豆地里。那片黄豆正黄,叶片打着卷,快到收割的时节了。豆地不到一亩,南北长,东西窄。田头有一条小溪,自西向东,生产队插秧灌地的水,大多流经此处。父亲背着我,气喘吁吁,试了好几次,才大着胆子,纵身一跃,跨过了那条小溪。经过豆地,父亲依然小心翼翼,像是蹚着过河。他生怕一不小心被豆藤绊倒,摔了我。
再回到家中,母亲早重新做好了饭菜,有红萝卜烧海带,韭菜粉丝,我懒得动一下筷子。这些都是平常很难吃上的,可我全无食欲。
父亲站在一边,游说我多少吃一点。他说,多吃饭对治病有好处。我无力地摇摇头。父亲空等了一会,才不甚甘心地走开。
那些日子里,每天父亲会准时背上我去卫生室,几天后摆子才依依不舍地离我而去。
那个时月,父亲虽然瘦削,却很精干。小学毕业的他是同龄人中少有的识书断字的文化人,大队书记就安排父亲担当了会计。按常规,做会计不需要多干队里的体力活,可父亲不,干起生产队的活来起早摸黑,像个拼命三郎。
父亲的身体力行,赢得了队里社员们的拥护和尊重。母亲有时会抱怨,他倒不去反驳母亲,却拿话来教育我们兄妹三个,安心做事,多做点事自己不吃亏。
高考那年,我名落孙山。父亲将不悦闷在心里;后来,听母亲说,起初父亲很生气,想直接让我回家当一个农民。后来不知怎么的,父亲改变了主意,让我去复读。去兰州大学读书时,脑子里没有地理概念的父亲,只知道兰州在大西北,一个遥远的地方。临行前,父亲不住地提醒我,在学校只管念书,家里的事有他呢。
总以为工作后,我会有所起色,谁知时运不济,诸事不太顺遂。我让父亲操透了心。可父亲从来没有恨铁不成钢,相反,在我最艰难困苦的时刻,细心安慰我。我陷入深深的愧疚之中,我知道,自己这辈子都无法偿还父亲对我的爱了。父亲知道我的想法后,笑着对我说:“做父母的疼爱自己的孩子,天经地义,哪有要还的道理?这又不是借别人东西。”
如今,一晃多年过去了。父亲瘦削的肩膀愈加瘦弱,曾经硬朗的腰杆已渐渐弯成了一张弓。望着渐渐老去的父亲,我的鼻子一阵发酸。我想,时光要是真能倒流那该多好!哪怕自己再多打上几回摆子,经受再多的折磨也心甘情愿。
可惜,无情而苛刻的岁月不会因为我的好恶,停下他手中的斧凿。父亲头发渐渐变得稀疏花白,反应也较去年迟钝了许多,说起一件事,有时他得想很久,才慢吞吞地回应。即便说的那事才时隔一天,甚至更短,可对于他,仿佛已历千年。
拨通家里的电话,问起今年的黄豆。转眼间,父亲就忘记了我刚才的话,却叮嘱起我来。我哑然无以应答,可我知道,在父亲的眼里,我再大,也不过是他心里的永远长不大的孩子。
岁月的河流啊,请您流得慢一点,再慢一点吧。父亲啊,我真地,真地不想您老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