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上初阳干宿雨的下一句是:“水面清圆,一一风荷举。”这两句出自宋代词人周邦彦的《苏幕遮·燎沉香》,原词为:“燎沉香,消溽暑。鸟雀呼晴,侵晓窥檐语。叶上初阳干宿雨,水面清圆,一一风荷举。故乡遥,何日去?家住吴门,久作长安旅。五月渔郎相忆否?小楫轻舟,梦入芙蓉浦。”这短短几句,以细腻笔触描绘出雨后初晴的荷塘清景,又以景生情,引出对江南故里的深切思念。它不仅是宋词中写景抒情的典范,更以其画面感与情感张力,穿越千年,依然打动人心。

初读这两句,仿佛一幅水墨画徐徐展开:清晨的阳光刚刚升起,昨夜的雨水还残留在荷叶之上,随着阳光渐盛,水珠缓缓蒸发,叶面逐渐干燥。这一过程被“初阳干宿雨”五个字凝练得恰到好处,既有时间推移的动态,又有光影变化的细腻。而紧接着的“水面清圆,一一风荷举”,则如镜头一转,由叶及水,由静入动。水面清澈如镜,荷叶团团如盖,在微风中轻轻摇曳,每一朵荷花都挺立于叶间,仿佛在风中微微抬头,似有生命一般“举”起。一个“举”字,用得极妙,既写出荷花亭亭玉立之姿,又赋予其一种向上的精神气质,仿佛在晨光中舒展身姿,迎接新的一天。这种对自然细节的捕捉,不仅展现了词人敏锐的观察力,更透露出他对生活之美的珍视与热爱。

进一步品味,这两句的意境远不止于写景。雨后初晴,万物洗尽尘埃,天地一新,正象征着一种澄澈的心境。荷叶上的宿雨被阳光晒干,正如人心中的烦忧在晨光中被驱散。水面清圆,不仅是视觉上的圆润,更暗含“清净圆满”的禅意。而“一一风荷举”中的“一一”,并非简单的重复,而是强调每一片荷叶、每一朵荷花都独立而完整,各有姿态,各有风骨。这何尝不是一种对个体生命价值的肯定?在周邦彦笔下,自然之物并非被动的观赏对象,而是具有灵性的存在。它们以自己的方式生长、绽放、挺立,不为谁而存在,却为观者带来心灵的慰藉。这种物我交融的境界,正是中国古典诗词中“天人合一”思想的体现。

更值得深思的是,这两句写景之语,实则是全词情感转折的支点。前文写焚香消暑、鸟雀呼晴,尚是闲适之景;至此笔锋一转,以荷塘之清丽引出下文的思乡之情。江南的五月,正是荷花盛开的时节,词人久居长安,羁旅异乡,眼前的荷塘美景,瞬间勾起了他对故乡的追忆。他不禁自问:“故乡遥,何日去?”那“小楫轻舟,梦入芙蓉浦”的梦境,正是对眼前实景的回应。原来,“叶上初阳干宿雨”不仅是自然之景,更是记忆的触发点,是情感的伏笔。景与情在此处浑然一体,景因情而深,情因景而真。周邦彦以极淡之笔写极浓之情,不着一字悲喜,却令人读之怅然。

回望整首词,从“燎沉香”到“梦入芙蓉浦”,结构严谨,层层递进。而“叶上初阳干宿雨,水面清圆,一一风荷举”这十五字,恰如全词的“诗眼”,凝聚了视觉、听觉、触觉乃至心灵的共鸣。它让我们看到,真正的诗意,往往藏于日常细微之中。一片荷叶,一滴残雨,一缕晨光,一朵荷花,皆可成为通往内心世界的桥梁。古人观物,不唯求形似,更求神会。他们以心映物,以物照心,在自然中寻得慰藉,在平凡中见出永恒。

今日我们重读这句词,不仅是在欣赏一段优美的文字,更是在与千年前的古人对话。在快节奏的现代生活中,我们是否还能停下脚步,去观察一片荷叶上的水珠如何在阳光下蒸发?是否还能静心感受一阵风拂过荷塘时,荷花的轻轻摇曳?周邦彦用他的词提醒我们:美从未远离,只是我们常常视而不见。只要心怀诗意,哪怕身处喧嚣,也能在“叶上初阳干宿雨”的瞬间,看见“水面清圆,一一风荷举”的澄明世界。这,或许正是古典诗词给予我们最珍贵的馈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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