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随鸡明上墙眠的下一句是“梦逐春风到故园”。这句诗出自清代诗人黄景仁的《癸巳除夕偶成》,原诗为:“千家笑语漏迟迟,忧患潜从物外知。悄立市桥人不识,一星如月看多时。年年此夕费吟呻,儿女灯前窃笑频。汝辈何知吾自悔,枉抛心力作诗人。人随鸡明上墙眠,梦逐春风到故园。莫叹飘零成独往,天涯犹有未归魂。”整首诗以除夕夜为背景,抒发了诗人漂泊异乡、孤寂忧思的情怀,而“人随鸡明上墙眠,梦逐春风到故园”两句尤为动人,既具画面感,又饱含情感张力。
这句诗所描绘的,是一个深夜未眠、随鸡鸣而起的旅人,在破晓时分倚墙而卧的瞬间。鸡鸣破晓,本是农家寻常之景,但在此处却成了诗人孤独的象征。他并非因劳作而起,而是因心事难眠,辗转反侧,直至天光微亮,才勉强在墙头小憩。墙,是家的边界,是内外分隔的界限,而他只能“上墙眠”,既未入屋安寝,也未远走天涯,处于一种悬置的状态。这种“上墙”的姿态,恰如其分地映射出诗人精神上的漂泊无依——他既不属于喧嚣的尘世,也无法真正回归内心的安宁。鸡鸣是时间的提醒,是现实的召唤,而他却只能以疲惫之躯,在墙头短暂栖身,仿佛连大地都不愿接纳他的疲惫。
而下一句“梦逐春风到故园”,则如一道温柔的裂隙,将前句的沉重瞬间照亮。梦境是心灵的避难所,是现实无法抵达之处的补偿。春风,是温暖、复苏、希望的象征,它不疾不徐,却能穿越千山万水,将游子的思念轻轻托起,送往魂牵梦萦的故乡。故园,不只是一个地理意义上的地点,更是诗人精神的原点——那里有童年记忆、亲人音容、未受世俗沾染的纯真。梦,成了唯一的归途。诗人虽身困异乡,心却乘着春风,飞越关山,回到那炊烟袅袅、灯火可亲的旧居。这种“梦逐”的意象,不是被动地梦见,而是主动地追逐,是灵魂在疲惫中仍不肯放弃的执着。它不似“梦回”那般恍惚,也不似“梦断”那般悲凉,而是带着一种轻盈的、近乎飞翔的动势,仿佛春风托起的不只是梦,还有那颗疲惫却未死的心。
这两句诗之所以动人,正在于其强烈的对比与内在的统一。前句写现实之困顿:人随鸡鸣而起,却只能倚墙而眠,身体困顿,精神孤绝;后句写梦境之自由:梦随春风而行,穿越空间,抵达故园,心灵得以短暂解脱。现实与梦境,困顿与自由,墙头的冷与春风的暖,形成鲜明对照。这种对照并非割裂,而是诗人内心世界的完整呈现——正是因现实的沉重,才更凸显梦境的珍贵;正是因漂泊的孤独,才更渴望故园的温暖。诗人没有直接诉说思乡之情,而是通过“上墙眠”与“梦逐春”两个意象的并置,让情感自然流淌。读者在字里行间,能感受到一种深沉的、难以言说的乡愁,它不喧哗,却持久;不激烈,却刻骨。
黄景仁一生坎坷,仕途失意,生活困顿,常以诗抒怀。他的诗多写孤独、漂泊、怀才不遇,而这首《癸巳除夕偶成》正是其心境的集中体现。除夕本应团圆,而他却独对市桥,看星如月,听千家笑语而自感疏离。在这样的夜晚,他写下“人随鸡明上墙眠,梦逐春风到故园”,既是对自身处境的写照,也是对天下游子的共情。每一个在异乡漂泊的人,或许都曾有过类似的瞬间:夜深人静,思绪翻涌,身体疲惫却无法入眠;而梦中,却总能回到那个熟悉的地方,见到想见的人,听到久违的声音。这种“梦逐”的冲动,是人性深处对归属的渴望,是灵魂对根脉的追寻。
今天读来,这句诗依然具有强烈的共鸣力。在快节奏、高流动的现代社会中,越来越多的人成为“异乡人”——他们离开故土,奔赴城市,在钢筋水泥间谋生,在陌生环境中重建生活。他们中的许多人,也曾在某个清晨,被闹钟或鸡鸣惊醒,倚在窗边或阳台,望着尚未苏醒的城市,心中泛起一丝对家乡的思念。那一刻,他们或许也“上墙眠”,也“梦逐春风”。故乡,已不再是地理上的坐标,而是一种情感的象征,一种精神的慰藉。黄景仁的诗,跨越了三百年的时光,依然能触动我们内心最柔软的部分。
诗的力量,正在于它能将个体的经验升华为普遍的情感。黄景仁写的是自己的除夕夜,但每一个读者都能在其中看到自己的影子。我们或许不曾倚墙而眠,但我们都曾在梦中回到故园;我们或许不曾因作诗而悔,但我们都曾因理想与现实之间的落差而感伤。“人随鸡明上墙眠,梦逐春风到故园”,不只是对漂泊的描写,更是对人性的深刻洞察——无论身处何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