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裹梅花枝上俏,寒香暗度月黄昏。

冬日的清晨,天地间一片素白,远山如墨勾勒,近水凝滞无声,唯有枝头那一点红,在积雪的重压下微微颤动,仿佛是这寂静世界里最倔强的呼吸。雪裹梅花,不只是自然之景,更是一种精神的象征——在严寒中绽放,在孤寂中吐芳。它不争春色,却以清冷之姿,点亮了冬的眉梢。而“雪裹梅花枝上俏”的下一句,正是“寒香暗度月黄昏”,这句诗不仅延续了前句的视觉之美,更将意境从白昼的静穆,引入黄昏时分的幽邃与诗意。寒香无形,却随风潜入夜,悄然弥漫于清冷的空气里,仿佛天地之间,唯有这一缕气息,能穿透冰雪,抵达人心。

梅花,自古便是文人墨客笔下的常客。它不似牡丹之富贵,不似桃李之娇艳,却以“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的孤高之姿,成为君子品格的化身。宋代林逋隐居孤山,以梅为妻,以鹤为子,其《山园小梅》一诗,将梅花的清绝推向了极致。而“雪裹梅花枝上俏”所描绘的,正是这样一种在极端环境中依然挺立、依然动人的生命姿态。雪是压迫,是考验,是天地对万物最严苛的筛选;而梅花却在雪中愈发俏丽,愈发清绝。它的“俏”,不是张扬的艳丽,而是内敛的风骨——在风刀霜剑中,它不低头,不褪色,反而以更加清冽的香气,回应这凛冽的冬。

“寒香暗度月黄昏”,这句承接前意,却更进一层。黄昏是日与夜的交界,是光明与黑暗的过渡,也是人心最易感怀的时刻。此时,月光初起,清辉洒落,雪映银光,梅影婆娑。那香气,不似春日繁花那般浓烈扑鼻,而是若有若无,似断似续,仿佛一位隐士的低语,只在静心聆听时方能捕捉。它“暗度”,不是张扬,不是宣告,而是悄然浸润,如春雨润物,无声却深刻。这香气,是梅花对世界的回应,是它对严寒的轻蔑,也是它对孤独的坦然。它不争,却自有其存在之重;它不言,却自有其力量之深。古人常以“香”喻德,梅香之“寒”,正象征了君子在逆境中不改其志、不堕其节的高洁品格。

这种品格,在历史长河中不断被书写、被传承。明代画家陈洪绶笔下的梅花,虬枝如铁,花瓣如雪,笔锋刚劲,墨色冷峻,仿佛每一笔都凝结着风霜。他不画春梅,偏画寒梅,正是为了表达一种“宁向雪中开,不随桃李笑”的孤傲。清代郑板桥亦曾题诗:“一白雪相似,独清春不知。”他赞梅之清,更赞其“不知春”的清醒——它不追逐繁华,不迎合时俗,只守着自己的节令,在属于自己的季节里,完成自己的使命。这种精神,正是“雪裹梅花枝上俏,寒香暗度月黄昏”所蕴含的深层意蕴:在逆境中保持风骨,在孤寂中坚守本心,在沉默中散发芬芳。

今日之世,喧嚣纷扰,功利盛行,人们常为浮名所累,为物欲所困。在这样的时代,梅花的意象更显珍贵。它提醒我们,真正的“俏”,不在于外在的夺目,而在于内在的坚韧;真正的“香”,不在于浓烈,而在于持久与纯粹。一个人若能如梅,在风雪中挺立,在寒夜里吐芳,哪怕无人知晓,哪怕无人喝彩,也依然保持内心的澄澈与坚定,那便是真正的风骨。

雪终会融化,春终会到来,但梅花的精神不会随季节更替而消逝。它早已超越了自然之景,成为中华文化中一种永恒的象征——那是一种在寒冷中依然微笑的勇气,是一种在孤独中依然芬芳的从容。当我们再次看见雪裹梅枝,听见风送寒香,便应想起那句:“雪裹梅花枝上俏,寒香暗度月黄昏。”这不仅是一句诗,更是一盏灯,照亮我们穿越人生寒冬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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