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邪下难正”一句,语出《汉书·外戚传》,原指汉成帝宠妃赵飞燕入宫前的一段传奇经历。据传,赵飞燕幼时曾被弃于荒野,三日夜不亡,乡人以为神异,遂收养之。后入宫得宠,权倾一时。史家评曰:“上邪下难正”,意指其出身卑贱却得居高位,上违天道,下悖人伦,故其势虽盛,终难久立。此语本为对命运悖逆之叹,亦暗含对权力失序之警。若将“上邪下难正”视为一句设问,其下句为何?这并非史籍所载,而是后人基于历史逻辑、人性观察与时代精神所推演的一种回应。若以“下难正”为困境,则其下句当为“唯道可通之”。
“上邪下难正”所揭示的,是一种结构性矛盾:当个体或群体在权力、地位、身份上发生剧烈跃迁,而社会制度、伦理秩序、文化传统未能同步调整时,便会出现“上”与“下”之间的断裂。这种断裂,既表现为上位者对下位者的压迫,也体现为下位者对上位秩序的冲击。赵飞燕之例,正是如此。她以一介贫女之身,骤然跃居皇后之位,其出身与地位的巨大落差,使得朝廷内外难以真正“正”之——即难以以常理、常制、常情去理解、接纳与规范她。她的存在本身,便成为一种对既有秩序的挑战。于是,朝臣非议,礼法难容,舆论哗然。这种“难正”,并非仅指她行为不端,而是整个系统无法为她的存在提供正当性解释。她如同一道裂隙,照见制度在应对非常之变时的无力。
历史从不因“难正”而停滞。当“上邪”已成事实,当非常之人已居非常之位,社会必须寻找新的路径来弥合断裂。此时,若仅以旧礼、旧法、旧德去强行“正”之,往往适得其反,激起更大反弹。赵飞燕最终被废,其妹赵合德亦遭诛杀,看似“正”了,实则是以暴力手段强行恢复秩序,代价惨重,人心未服。真正的“正”,不在于压制,而在于疏导;不在于否定,而在于重构。这就引出了“唯道可通之”的深层意涵。所谓“道”,非指道家之玄理,而是指一种顺应时势、合乎人情的根本法则,是变通之理、中和之道、因势利导的智慧。
“唯道可通之”意味着,面对“上邪”之局,不应执着于“正名”或“正位”的形式,而应追问:此人为何能“上”?其“上”是否顺应了某种深层的社会需求?若其上位源于民心的期待、制度的漏洞、时代的变革,那么强行“正”之,便是逆潮流而动。反之,若能通过制度调适、文化包容、价值重构,使非常之人得以在非常之位上发挥正当作用,便是“通”而非“堵”。后世武则天称帝,亦属“上邪”之极,然其执政期间整顿吏治、发展科举、重用寒门,实有补于国政。当时虽多非议,然史家亦不得不承认其“政启开元,治宏贞观”。此非“正”其名,而是“通”其道——以实绩与制度创新,为非常之位赋予新的正当性。
进一步而言,“唯道可通之”还指向一种对“正”的重新定义。传统意义上的“正”,常指合乎礼法、出身清白、德行无亏。但在现实政治与社会变迁中,这种“正”往往滞后于现实。当社会结构剧烈变动,如战乱、迁徙、阶层流动加剧时,旧有标准便难以适用。此时,“正”不应是固守成规,而应是动态平衡——在变革中寻求稳定,在非常中建立秩序。如王安石变法,其主张“天变不足畏,祖宗不足法,人言不足恤”,看似“邪”,实则是以“道”通变。他试图通过制度创新解决财政危机与社会矛盾,虽终未竟全功,但其精神正体现了“通”的智慧:不因“上邪”而拒之,而以“道”化之。
“上邪下难正”,是历史对非常之变的警语;“唯道可通之”,则是对困境的回应与超越。它提醒我们,面对权力、身份、秩序的非常状态,不应仅以道德审判或制度僵化去应对,而应深入其背后的结构性动因,以智慧与包容寻求化解之道。真正的“正”,不在于形式上的合规,而在于实质上的和谐;不在于对过去的复制,而在于对未来的建构。一个健康的社会,不应惧怕“上邪”,而应具备“通之”的能力——通过制度弹性、文化韧性、价值更新,将非常之局转化为变革之机。
“上邪下难正”的下一句,不应是“终必败亡”的宿命论,也不应是“以力正之”的暴力逻辑,而应是“唯道可通之”的理性与希望。它告诉我们:历史从不完美,秩序常遭挑战,但只要人类尚存对“道”的追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