岭上孤松迎雪立,崖畔寒梅破雾开。

这句诗出自一位无名隐士之手,流传于江南山野之间,不见于正史典籍,却在一代代樵夫、隐者、游方道士的口耳相传中,悄然生根。它描绘的不只是自然之景,更是一种精神意象——孤松迎雪,是坚韧;寒梅破雾,是希望。二者并立,仿佛在苍茫天地间,为孤独者立下一面旗帜,为迷途者点亮一盏微灯。

初闻此句,是在一个冬日的黄昏。我因公务途经浙南一座无名山岭,山路陡峭,积雪未消,天色将暮,寒气逼人。行至半山腰,忽见一株古松自岩缝中斜出,枝干虬曲如龙,针叶覆雪,却依旧挺立,不折不弯。那一刻,风从山谷吹来,卷起雪尘,松枝微颤,却未低头。我驻足良久,心中忽然浮现出那句“岭上孤松迎雪立”,仿佛这景象早已在诗中存在千年,只待一人亲眼见证。同行的向导是一位年过六旬的老樵夫,见我凝望,便笑道:“这棵松,我们叫它‘守山爷’,打我爷爷那辈起就在这儿了。年年雪压,年年不倒,连雷劈都劈不垮它。”他语气平淡,却藏着敬意。我问他下一句是什么,他摇头:“老辈人说,有上句,就有下句,但没人记得全。只说,下句得等有缘人看见,才自然浮现。”

后来我翻阅地方志、野史笔记,甚至走访山中古庙,终于在一位隐居道士的抄本中,寻得全诗:“岭上孤松迎雪立,崖畔寒梅破雾开。千峰寂寂无人至,一鹤西飞踏月来。”道士年已八十,须发皆白,住在山腰一间茅屋中,屋前种梅,屋后倚松。他告诉我,这诗并非一人所作,而是百年间多位隐者口传心授,逐渐成篇。孤松,是守;寒梅,是启。松迎雪,是承受苦难而不屈;梅破雾,是于黑暗中绽放希望。二者看似对立,实则相生——若无孤松的坚守,寒梅何来破雾的勇气?若无寒梅的绽放,孤松的坚守又何以不沦为绝望?

这诗的真正深意,不在景物本身,而在其背后的精神脉络。孤松立于岭上,并非因它喜欢孤独,而是它别无选择。风雪压顶,群木摧折,唯有它因生于石隙,根系深扎,反而在绝境中存活。它的“孤”,是被环境所迫,却也因此成就了其“立”——立的是风骨,是意志,是生命在极限中的倔强。而寒梅破雾,则是一种主动的突破。雾是迷茫,是遮蔽,是人心中的怯懦与迟疑。梅不畏寒,不惧暗,在万籁俱寂中悄然绽放,以一点红,破开千重灰。它不喧哗,不张扬,却以存在本身宣告:光,可以自生。

我曾问那道士:“为何是‘破雾开’,而非‘迎风开’?”他笑而不答,只指了指窗外。彼时晨雾未散,山影朦胧,一株老梅枝头初绽,花瓣微张,似在用力推开什么。那一刻我忽然明白:风是外来的压迫,雾却是弥漫的混沌。迎雪易,破雾难。雪有形,可挡可避;雾无形,无处不在,令人迷失方向。寒梅之“破”,是主动的觉醒,是内在光明的觉醒。它不等待风来吹散雾,而是自己成为光,刺破迷障。

这诗中的意象,早已超越了自然描写,成为一种人生隐喻。在当代社会,我们何尝不是岭上孤松?面对竞争、压力、孤独、不确定性,许多人如孤松般在夹缝中生存,被生活压弯了腰,却仍努力挺立。而寒梅,则是那些在困境中依然选择希望、选择创造、选择表达的人。他们未必轰轰烈烈,却以微小而坚定的行动,打破沉默的迷雾。一个在深夜写诗的青年,一个在偏远乡村支教的教师,一个在实验室里坚持探索的学者——他们都是“破雾”的寒梅。

更令人深思的是后两句:“千峰寂寂无人至,一鹤西飞踏月来。”千峰寂寂,是世界的荒凉,是多数人选择沉默与退避的写照。而一鹤西飞,则是极少数人逆流而上的姿态。它不喧哗,不张扬,却以孤身之影,划破夜空。踏月而来,不是为炫耀,而是为证明:即便世界寂静,仍有人愿为光明而行。

这四句诗,构成了一幅完整的生命图景:从孤松的坚守,到寒梅的突破,再到千峰的沉寂,最终以一鹤西飞完成精神的升华。它告诉我们,真正的勇气,不是没有恐惧,而是在恐惧中依然选择前行;真正的希望,不是等待光明降临,而是自己成为那束光。

多年后,我重访那座山岭,老樵夫已逝,道士也已云游不知所踪。但那株孤松仍在,新发的梅树也已成林。雪落时,松影斑驳,梅香暗浮。我站在岭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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