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鹃枝上立的下一句,是“不如归去”。这句出自宋代词人辛弃疾的《贺新郎·别茂嘉十二弟》,原句为:“绿树听鹈鴂,更那堪、鹧鸪声住,杜鹃声切。啼到春归无寻处,苦恨芳菲都歇。算未抵、人间离别。马上琵琶关塞黑,更长门、翠辇辞金阙。看燕燕,送归妾。将军百战身名裂。向河梁、回头万里,故人长绝。易水萧萧西风冷,满座衣冠似雪。正壮士、悲歌未彻。啼鸟还知如许恨,料不啼清泪长啼血。谁共我,醉明月?”其中“杜鹃枝上立,不如归去”虽非原词直引,却是后世对杜鹃意象的凝练概括,既承诗意,又融情思,成为文人墨客寄托乡愁、哀思与人生无常的经典意象。

杜鹃,古称“子规”,其啼声凄厉,常被听作“不如归去”,仿佛在催促游子归乡,又似在哀叹春光不再、人生迟暮。这一意象自唐代以来便频繁出现于诗词之中。李白曾写道:“杨花落尽子规啼,闻道龙标过五溪”,借杜鹃之啼渲染离别的悲凉;白居易亦有“其间旦暮闻何物?杜鹃啼血猿哀鸣”,以杜鹃啼血之痛,映射贬谪之苦。杜鹃不仅是自然中的鸟,更是一种文化符号,承载着中国人对故乡、亲情、时光流逝的深切感怀。它立于枝头,不鸣则已,一鸣惊人,那声声“不如归去”,仿佛不是从鸟喙中发出,而是从游子的心底涌出,穿越时空,直抵灵魂。

杜鹃的“不如归去”,表面是归乡之叹,深层却是对生命归宿的追问。古人常将杜鹃与亡国之痛、身世之悲相联。传说蜀帝杜宇禅位后化为杜鹃,日夜悲啼,泣血染红杜鹃花,故有“杜鹃啼血”之说。这一神话赋予了杜鹃超越自然的情感重量——它不再是普通的鸟,而是承载着历史记忆与民族创伤的象征。在南宋偏安之际,辛弃疾写下那首《贺新郎》,正是借杜鹃之啼,抒发对故土沦陷、英雄失路的悲愤。词中“啼鸟还知如许恨,料不啼清泪长啼血”,将杜鹃的哀鸣升华为一种民族性的集体悲情。它立于枝头,不是栖居,而是守望;它声声呼唤,不是催促,而是控诉。它提醒人们:有些归去,是地理上的回归;而有些归去,是精神上的救赎。

在当代,杜鹃的意象依然鲜活。城市中的游子,每逢佳节,听见窗外鸟鸣,或翻看旧照,看到故乡的山林溪流,心中便悄然响起那声“不如归去”。这并非消极的逃避,而是一种对生命本真的回望。现代生活节奏快、压力大,人们在追逐物质与成就的过程中,常忽略内心的声音。而杜鹃的啼鸣,恰如一面镜子,映照出我们被遗忘的乡愁、被压抑的情感、被忽略的亲情。它提醒我们:无论走得多远,总有一片土地、一些人、一些记忆,值得归去。归去,不是放弃奋斗,而是重新校准人生的坐标;归去,不是沉溺过去,而是汲取前行的力量。

杜鹃枝上立,不如归去。这句诗,是自然之声,也是心灵之语。它穿越千年,从唐宋的烟雨江南,到今日的钢筋森林,始终在叩问每一个漂泊的灵魂:你为何出发?又将归于何处?归去,不是终点,而是起点。它让我们在喧嚣中听见内心的声音,在忙碌中找回最初的自己。杜鹃年年啼,年年唤人归,而真正的“归”,或许不在于回到某个地方,而在于回归一种心境——一种对生命的珍视,对情感的坦诚,对故土的深情。

当我们在某个黄昏,听见远处传来几声清越的鸟鸣,不必分辨那是否是杜鹃,只需静心聆听,那声音里,有春的逝去,有秋的萧瑟,有离别的痛,也有归来的暖。杜鹃枝上立,不如归去——归去,是为了更好地出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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