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犁原上草”的下一句是“一岁一枯荣”。这句出自唐代诗人白居易的《赋得古原草送别》,全诗为:“离离原上草,一岁一枯荣。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远芳侵古道,晴翠接荒城。又送王孙去,萋萋满别情。”这看似写景的诗句,实则蕴含了生命轮回、坚韧不屈的深刻哲理。伊犁,作为中国西北边陲的一片广袤草原,其苍茫辽阔的地貌与诗中描绘的古原草色遥相呼应。当“伊犁原上草”与“一岁一枯荣”相遇,不仅是地理与诗意的交汇,更是自然规律与人生际遇的共鸣。
伊犁草原,位于新疆天山北麓,是欧亚大陆腹地少有的湿润草原带。这里水草丰美,四季分明,春有嫩绿初绽,夏有繁花似锦,秋有金黄铺地,冬有白雪覆盖。草原上的草,不像江南的芳草那般娇柔,也不似荒漠的荆棘那般倔强,它有一种介于柔韧与刚强之间的生命力。每年春天,当融雪渗入大地,沉睡的草根便悄然苏醒,破土而出,迅速蔓延成一片翠绿的海洋。牧民们赶着牛羊归来,马蹄踏过之处,草叶轻摇,仿佛在回应大地的召唤。到了深秋,寒风渐起,草色由绿转黄,最终枯萎伏地,仿佛一切生机都已消逝。但正是这种“一岁一枯荣”的循环,赋予了伊犁草原最深沉的韧性。草枯了,根却深埋地下,待春风再起,便又破土重生。这种周而复始的生命节奏,不仅是大自然的规律,更是一种无声的启示:生命从不因一时的凋零而终结,反而在沉寂中积蓄力量,等待新生。
在伊犁草原上,人与草的关系早已超越了简单的依存。哈萨克牧民世代逐水草而居,他们的生活节奏与草的生长周期紧密相连。春天,他们赶着羊群迁徙至高山牧场,让低地的草得以休养生息;秋天,他们又返回河谷,利用枯草作为冬季的饲料储备。这种顺应自然、与草共生的智慧,正是“一岁一枯荣”在现实生活中的生动体现。牧民们深知,草不会永远繁茂,也不会彻底消亡。他们不急于在草最茂盛时过度放牧,也不因草枯而绝望迁徙。他们懂得等待,懂得节制,更懂得尊重自然的节律。这种生存哲学,与白居易诗中“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的精神内核一脉相承。无论是草原上的火,还是人生的挫折,都无法真正摧毁一种深植于土地的生命力。真正的力量,不在于永不凋零,而在于每一次凋零之后,都能重新站起。
更值得深思的是,“一岁一枯荣”不仅是对自然现象的描摹,更是对人生境遇的隐喻。人的一生,何尝不是如此?有春风得意之时,也有秋风萧瑟之刻;有事业如日中天的辉煌,也有低谷徘徊的迷茫。正如伊犁原上的草,无论经历怎样的严寒与荒芜,只要根还在,心未死,便总能在下一个春天重新生长。白居易写此诗时,正经历贬谪之苦,却借草之坚韧,抒发了不屈的志气。今日我们读来,仍能感受到那种在逆境中坚守希望的力量。伊犁草原上的牧民,面对风雪、干旱、迁徙的艰辛,却始终保持着乐观与坚韧,正是因为他们与草共生,也继承了草的精神。他们知道,枯荣是常态,而希望永远藏在下一个季节里。
“伊犁原上草,一岁一枯荣”,这不仅仅是一句诗,更是一种生命观。它告诉我们,变化是世界的本质,衰败不是终点,而是新生的序章。在伊犁草原的辽阔天地间,草一岁一枯,人一代一代更替,但那种生生不息的力量,却始终流淌在土地与血脉之中。当我们面对人生的起伏,不妨抬头看看那片草原——草枯了,但根在;风起了,春将至。只要心怀希望,顺应自然,每个人都能在自己的生命原野上,迎来属于自己的“春风吹又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