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着青云上青天”这句诗,出自唐代诗人李贺的《梦天》。原句为:“老兔寒蟾泣天色,云楼半开壁斜白。玉轮轧露湿团光,鸾珮相逢桂香陌。黄尘清水三山下,更变千年如走马。遥望齐州九点烟,一泓海水杯中泻。踏着青云上青天,手把星辰弄日月。”这句诗以其瑰丽奇绝的想象、超脱尘世的意境,成为中国古典诗歌中极具代表性的意象之一。而“踏着青云上青天”的下一句,正是“手把星辰弄日月”——这一句不仅承接了前句的飞升之态,更将诗人的精神境界推向极致:从腾云驾雾的壮举,升华为对宇宙星辰的掌控与嬉戏。

这句诗所展现的,并非单纯的物理位移,而是一种精神上的超越。在“踏着青云上青天”中,诗人以“青云”为阶梯,以“青天”为归宿,象征着挣脱尘世束缚、追求高远理想的意志。青云,自古便是仕途腾达、志得意满的象征,但在此处,它更是一种精神飞升的媒介。诗人并非为功名利禄而登天,而是为了摆脱人间纷扰,进入一个更广阔、更自由的境界。这种飞升,不是肉体上的腾空,而是心灵对现实的超越。它体现了一种强烈的自我意识与对命运的抗争——在现实中屡遭挫折的李贺,借梦境构建了一个属于自己的宇宙。

而“手把星辰弄日月”则将这种超越推向了极致。如果说“踏着青云上青天”是进入天界的过程,那么“手把星辰弄日月”便是主宰天界的结果。星辰日月,本是宇宙中最遥远、最不可触及的存在,象征着永恒、秩序与神秘。然而在诗人的笔下,它们竟成了可“把”、可“弄”的玩物。这种夸张的想象,并非荒诞不经,而是诗人对自由意志的极致张扬。他不再是被动仰望星空的凡人,而是主动操控天体的神明。这种“玩弄”并非轻慢,而是一种精神上的彻底解放——当人不再受制于自然规律与世俗规则,便能以游戏的心态面对宇宙的浩瀚。这种态度,与庄子“天地与我并生,万物与我为一”的哲学遥相呼应,体现出一种超然物外、与道同游的境界。

进一步看,“手把星辰弄日月”还蕴含着对时间与空间的重新定义。在诗人的眼中,千年如走马,齐州如点烟,海水如杯水,时间被压缩,空间被折叠。而当他“手把星辰”时,更是将宇宙的运行纳入了自己的掌控之中。这种对时空的超越,反映了诗人对现实局限的深刻反思。在现实中,人受制于生老病死、荣辱得失,但在精神世界中,人却可以超越这一切。李贺以病弱之躯,写出如此雄浑之诗,正是因为他将肉体之痛转化为精神之飞,在文字中实现了对命运的逆转。这种“以梦为马”的创作方式,使诗歌成为他对抗现实、实现自我救赎的途径。

从更广阔的文学传统来看,“踏着青云上青天,手把星辰弄日月”所构建的意象,并非孤例。屈原《离骚》中“驷玉虬以乘鹥兮,溘埃风余上征”,李白《梦游天姥吟留别》中“霓为衣兮风为马,云之君兮纷纷而来下”,皆表达了诗人对精神自由的追求。但李贺的特别之处在于,他将这种飞升从“旁观”变为“参与”,从“仰望”变为“掌控”。他不是被动地接受天界的召唤,而是主动地闯入宇宙秩序,甚至以游戏的心态重新定义它。这种“弄”字,用得极为精妙——它既轻佻又庄严,既戏谑又崇高,正是诗人复杂心境的写照:在绝望中寻找希望,在束缚中追求自由。

今天,当我们重读这句诗,仍能感受到其中澎湃的生命力。在快节奏、高压力的现代社会中,人们常感身心俱疲,困于琐事与焦虑之中。“踏着青云上青天”提醒我们,人不应被现实完全定义,而应保有精神飞升的可能。而“手把星辰弄日月”则告诉我们,真正的自由,不在于逃避现实,而在于以超越的姿态重新审视现实。当我们学会以星辰为伴、以日月为友,便能以更开阔的胸怀面对生活的起伏与无常。

这句诗不仅是李贺个人梦境的记录,更是一种普世的精神启示。它告诉我们:无论身处何境,人都可以通过想象与创造,构建属于自己的“青天”;而一旦登上那片云境,我们便不再是命运的囚徒,而是宇宙的主人。踏着青云上青天,手把星辰弄日月——这不仅是诗人的梦,也是每一个不甘平庸的灵魂,心中最深的向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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