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致君”三字,语出《礼记·大学》:“古之欲明明德于天下者,先治其国;欲治其国者,先齐其家;欲齐其家者,先修其身;欲修其身者,先正其心;欲正其心者,先诚其意;欲诚其意者,先致其知;致知在格物。”而“上致君”虽非原文直引,却是后世儒者对“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这一理想路径的凝练概括,尤以宋代以后士人常用“上致君,下泽民”作为自我期许的座右铭。此句所承载的,不仅是一种政治抱负,更是一种道德担当与文化自觉。那么,“上致君”的下一句,究竟为何?若仅从字面接续,或为“下泽民”,但若深入其精神内核,则远不止于对仗工整的修辞,而是一种士人精神在历史长河中的延续与升华。

“上致君”所指向的,是士人通过自身修养与学识,辅佐君主、参与国政、实现治国安邦的理想。在传统儒家观念中,君为天下之本,政令所出,万民所仰。士人唯有“致君”,方能将个人所学转化为国家之治道。这一“致君”并非简单的阿谀逢迎或权谋依附,而是一种以道事君、以义辅政的道德实践。孔子言“以道事君,不可则止”,孟子更直言“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皆说明“致君”之“致”,是“致其道”而非“致其位”。真正的士人,不是君主的附庸,而是道义的守护者。他们以经典为据,以民心为镜,以天下为己任,在朝堂之上敢于直谏,在危难之际勇于担当。从屈原的“长太息以掩涕兮,哀民生之多艰”,到范仲淹的“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再到海瑞抬棺上疏、冒死进言,皆是对“上致君”这一理想的身体力行。这种精神,不因时代更迭而褪色,反而在每一次王朝兴衰、国运起伏中,愈发显现其价值。

“上致君”若止步于庙堂之高,则易流于空谈或权术。真正的士人精神,必须向下扎根,惠及苍生。“下泽民”便成为“上致君”的自然延伸与必然归宿。所谓“泽民”,即润泽百姓、教化万民、改善民生。这不仅是政治责任,更是道德使命。儒家讲“仁政”,讲“民胞物与”,讲“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其核心正是对普通民众的深切关怀。士人若只知向君主献策,却对民间疾苦漠然视之,则其“致君”不过是为一己功名,而非为天下苍生。真正的“下泽民”,体现在地方治理中体察民情、减免赋税、兴修水利,也体现在兴办书院、传播知识、移风易俗。如朱熹在漳州推行经界法、整顿赋役,王阳明在江西平定民乱后设立社学、教化百姓,皆是将“致君”之志落实为“泽民”之行。他们明白,治国之基在民,而民之安在教与养。唯有上通君心,下达民隐,方能实现真正的“天下平”。

更进一步看,“上致君,下泽民”并非割裂的两个动作,而是一体两面、互为支撑的道德实践。君若得道,则政令清明,百姓安乐;民若得养,则国本稳固,君位可安。士人作为中间桥梁,既要以道事君,又要以仁泽民,其角色既是谏臣,也是师者,更是实践者。在历史长河中,无数士人虽身处不同时代、不同境遇,却始终坚守这一信念。他们或在朝为官,或在野讲学,或著书立说,或躬耕乡野,但心中始终怀有“致君泽民”之志。这种精神,超越了官职的高低、境遇的顺逆,成为一种文化基因,深植于中华文明的肌理之中。即便在今日,当我们回望历史,仍能感受到那种“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的浩然之气。

“上致君”的下一句,不只是“下泽民”三字,更是一种贯穿千年的士人精神——它要求我们既仰望星空,又脚踏实地;既心怀天下,又体恤民生。在当代社会,虽无君主可“致”,但“致君”可转化为对公共责任、对制度正义、对文明进步的追求;“泽民”则体现为对公平正义、对弱势群体、对生态环境的关怀。无论是从政者、学者、教师,还是普通公民,皆可从中汲取力量,以自身所学、所行,服务社会、改善民生、推动文明。唯有如此,“上致君,下泽民”这一古老箴言,才能在新时代焕发出新的生命力,成为我们共同的精神坐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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