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你画在门槛上的下一句,是“等你归来时,脚底沾满春泥”。这句诗出自一位不知名的旅人笔端,却在一座江南小城的旧书摊上被偶然拾起。纸页泛黄,字迹潦草,像是被雨水浸过,又似被泪水洇开。它夹在一本残破的《陶庵梦忆》里,没有署名,没有出处,只此两句,如风过林梢,轻轻一颤,便扎进人心。

这句话初看平淡,细品却意味深长。门槛,是家的边界,是内与外的分界,是归与去的临界。画一个人于门槛之上,不是立于屋内,也不是踏在门外,而是悬于两者之间——既未完全进入,也未彻底离开。这姿态,像极了人生中那些欲言又止的时刻,那些欲归不能的等待,那些在记忆里反复描摹却始终无法落定的身影。而“等你归来时,脚底沾满春泥”,则像是一声轻叹,将等待的焦灼、期盼的温柔,以及时间对足迹的温柔覆盖,一并揉进了一句诗里。

春泥,是大地苏醒的印记。它柔软、湿润,带着草木萌发的气息,也带着行路者跋涉的疲惫与坚持。脚底沾泥,意味着走过千山万水,意味着风尘仆仆,意味着归来并非轻易,而是历经风霜。可这泥,不是污浊,而是生命的底色。它提醒我们,归来的人不是幻影,不是梦中的影子,而是带着泥土气息、带着温度、带着真实伤痕与欢欣的实体。门槛上的画,是静止的;而沾泥的脚,是动态的。前者是记忆的凝固,后者是时间的流动。当画中人终于踏着春泥归来,那幅画便活了,门槛也不再是阻隔,而成了重逢的起点。

这句话,让我想起祖母家老屋的门槛。那是一块被岁月磨得发亮的青石,边缘微微凹陷,是几十年来无数脚步踩出的痕迹。祖母总在清晨用湿布擦拭它,说“门槛干净,家才安宁”。而每逢年节,她会在门槛上贴一张红纸,纸上用毛笔写一个“福”字,有时也画一个小小的人形,头朝外,像是要走出去,又像是正走回来。我问她画的是谁,她只是笑笑:“画的是你啊,等你回来。”那时我不懂,只觉那画拙劣可笑。如今想来,那画,正是“把你画在门槛上”的具象——不是画在墙上,不是挂在门楣,而是画在门槛,画在归途的起点与终点交汇处。

祖母去世后,老屋被拆,青石门槛被运走,不知去向。可每当我走过陌生的门槛,总会下意识低头看一眼脚底。有没有泥?有没有风尘?有没有一段路,让我值得归来?而更深的,是想知道,是否有人,在某处,也把我画在了门槛上,用沉默的笔画,用漫长的等待,用一句未说出口的诗。

现代人很少再画门槛了。我们用手机发消息,用定位共享位置,用视频通话“见面”。门槛被电梯门、防盗门、电子锁取代,归来的仪式被简化为“滴”的一声。可我们真的不再需要门槛了吗?或许不是。我们只是把门槛藏进了心里。那些深夜未眠的等待,那些反复翻看的聊天记录,那些在地图上标记的“家”的位置,都是我们亲手画下的门槛。我们把所爱之人,画在记忆的门槛上,画在时间的缝隙里,画在每一次心跳的间隙中。

“等你归来时,脚底沾满春泥”,这句诗之所以动人,是因为它不回避等待的漫长,也不美化归来的轻易。它承认跋涉的艰辛,也珍视泥土的温柔。它告诉我们:真正的归来,不是瞬间的抵达,而是带着一路风尘,带着对家的记忆,带着对门槛上那幅画的回应,一步步走近。而门槛上的画,也因此不再是静止的符号,而是召唤,是承诺,是爱的具象。

所以,若有人问你:“把你画在门槛上的下一句是什么?”你可以回答:“等你归来时,脚底沾满春泥。”也可以不答,只是轻轻走回那扇熟悉的门,低头看一眼门槛,然后,推门而入。因为有些话,从来不需要说出口。它早已被画在门槛上,被踩进春泥里,被时间轻轻覆盖,又被记忆一次次唤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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