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篇1:魏晋诗人向秀《思旧赋》全文
魏晋诗人向秀《思旧赋》全文
《思旧赋》
朝代:魏晋
余与嵇康、吕安居止接近,其人并有不羁之才。然嵇志远而疏,吕心旷而放,其后各以事见法。嵇博综技艺,于丝竹特妙。临当就命,顾视日影,索琴而弹之。余逝将西迈,经其旧庐。于时日薄虞渊,寒冰凄然。邻人有吹笛者,发音寥亮。追思曩昔游宴之好,感音而叹,故作赋云:
将命适于远京兮,遂旋反而北徂。
济黄河以泛舟兮,经山阳之旧居。
瞻旷野之萧条兮,息余驾乎城隅。
践二子之遗迹兮,历穷巷之空庐。
叹黍离之愍周兮,悲麦秀于殷墟。
惟古昔以怀今兮,心徘徊以踌躇。
栋宇存而弗毁兮,形神逝其焉如。
昔李斯之受罪兮,叹黄犬而长吟。
悼嵇生之永辞兮,顾日影而弹琴。
托运遇于领会兮,寄余命于寸阴。
听鸣笛之慷慨兮,妙声绝而复寻。
停驾言其将迈兮,遂援翰而写心。
译文
我和嵇康、吕安的行止相近,他们都有不受拘束的才情。可是嵇康的志向高远而疏阔,吕安的心胸旷达而豪放,之后各自因为一些事情而被杀。嵇康精通所有的技艺,对于音律尤其高妙。当临刑之时,他回头看了看太阳的影子,要过琴来弹奏。正值我将要西行,路过我们旧日的居所,当此之时,太阳渐渐地迫近它的沉落之地,寒冷的冰霜越发显出凄凉的样子,邻里有人吹笛,吹出的声音嘹亮悲摧,追怀往昔一起游玩宴乐的情分,我被这笛声触动不禁深深叹息,所以写下这样的赋。
奉命前往遥远的上京,又回身向北而去。泛舟渡过黄河,路过昔日在山阳的故居。举目看到萧条的旷野,在城脚下停下我的车舆。重履二人留下的遗迹,经过深巷中的空屋。感叹《黍离》的歌声深切地哀悯西周的宗庙,悲伤《麦秀》的调子飘荡在殷朝的废墟。因为抚摸到古老的哀愁而怀念故去的人,我的心徘徊而踌躇。梁栋屋宇都历历存在而没有丝毫损毁,故人的形容和精神已远逝不知所去。当年李斯受罪被杀,为着不能再牵黄犬出上蔡门打猎而恋恋不舍,叹息长吟。我哀悼嵇生将要永辞世间的最后一刻,回顾日影再一次弹响鸣琴。人生的缘分遭际聊寄于瞬间的领悟遇合,剩下的美好生命托付给哪怕只有一寸的光阴。我听到笛子的声音爽朗慷慨,仿佛嵇生绝世的清音得以重临。我的车驾将重新起程,于是执笔写下此刻的心情。
诗人简介
向秀(约227-272年),字子期,河内怀(今河南武陟西南)人。魏晋竹林七贤之一。官至黄门侍郎、散骑常侍。向秀雅好读书,与嵇康、吕安等人相善,隐居不仕。景元四年(263年)嵇康、吕安被司马氏害死后,向秀应本郡的郡上计到洛阳,受司马昭接见任散骑侍郎、黄门散骑常侍、散骑常侍,与任恺等相善。向秀喜谈老庄之学,曾注《庄子》,“妙析奇致,大畅玄风”(《世说新语·文学》)。注未成便过世,郭象承其《庄子》余绪,成书《庄子注》三十三篇。另著《思旧赋》、《难嵇叔夜养生论》。
写作背景
向秀《思旧赋》的艺术独创在文学史上具有重要地位。《思旧赋》是魏晋之际极重要的文学作品,对后世文学亦有深远的影响。
《思旧赋》“昔李斯”四句,用李斯蒙冤而死的古典,喻说嵇康蒙冤而死的今典。李斯是暴秦的功臣,嵇康是高洁的隐士,两人的价值观、性格和行为根本不同,但是蒙冤而死这一点则相同。此是两人之间唯一的,也是至关重要的相同点。以李斯比嵇康,看似不伦不类,实际确切地揭示出嵇康是被诬谋反蒙冤而死这一历史真相。揭示嵇康含冤而死,是全文必不可少的前提,通过用典,确立了前提。不仅如此,以李斯比嵇康,既是比喻,同时亦是对比(反比),对比出嵇康视死如归的品格,高洁的志趣。要之,这是用典的险笔,但是非常成功。
在阮籍《咏怀诗》组诗中,古典字面、今典实指的用典艺术,始成为重要手法。如第三十一首“驾言发魏都”,用战国魏亡国的古典,喻说曹魏亡国的今典。古典与今典之间的相似性,是古今两个亡国的国名相同,用典可谓精切。其中“身竟为土灰”之句,是用曹操《夏门行》“腾蛇乘雾,终为土灰”,和阮籍父亲阮瑀《七哀诗》“良时忽一过,身体化土灰”的今典(语典),潜在而确切地给出了本诗指向曹魏今典(时事)的路标,用典可谓精深。这标志微言政治抒情诗的主要艺术手法,已经从曹植的诘问、反语等手法,转变到了用典。向秀与阮籍同时,向秀《思旧赋》古典字面、今典实指的手法,是否来自《咏怀诗》,姑可不论;但是可以肯定,《思旧赋》在赋体文学中采用古典字面、今典实指手法,以表达政治微言,乃是一项创新。
此后微言政治抒情诗文,如陶渊明《述酒》、左思《咏史诗》、庾信《拟咏怀》,直至唐代李白《远别离》、杜甫《杜鹃》、南宋辛弃疾《贺新郎·别茂嘉弟》、宋元之际谢翱《登西台恸哭记》、明末清初钱谦益《有学集》、《投笔集》、近代陈三立《散原精舍诗》等,皆以古典字面、今典实指作为主要艺术手法。可以说,中国政治微言抒情诗以古典字面、今典实指的用典艺术作为主要艺术手段的传统,是由阮籍和向秀共同确立的。
中国文学史上的微言政治抒情诗,往往出现在政治幽暗时期。微言抒情诗之微言,是诗人在政治压力和恐怖统治下,要揭露被政治谎言所掩盖的现实真相,表达真实思想感情,而又不能明言,以避免政治迫害,所采用的特殊艺术手法。优秀的微言抒情诗,其寓意往往可以通过体会和实证,而获得确认。微言抒情诗的.艺术效果,则是言外有无穷之意,有一种特殊的韵味(韵味或来自意象,或来自微言,有所不同;皆为言外之意,则相同)。
在中国微言政治抒情诗的艺术手法中,诘问、反语等手法,或难以指事(如诘问),表现力有所不足;或近于直言(如反语),容易为统治者察觉,给作者带来危险,尚非理想的微言艺术。而用典,则古典字面,较为安全(用典越深,危险越少);今典实指,尤能指事(用典越精,指事越确)。用典注定要发展成为中国微言政治抒情诗的主要艺术手段,原因即在于此。古典字面、今典实指之所以可能,原因亦在于历史往往具有惊人的相似之处。在此意义上,亦可以说,一切历史都是当代史。8
《思旧赋》序云:“嵇博综技艺,于丝竹特妙。临当就命,顾视日影,索琴而弹之。余逝将西迈,经其旧庐。于时日薄虞渊,寒冰凄然。邻人有吹笛者,发声寥亮。追思曩昔游宴之好,感音而叹,故作赋云。” 赋云:“济黄河以泛舟兮,经山阳之旧居。瞻旷野之萧条兮,息余驾乎城隅。践二子之遗迹兮,历穷巷之空庐。……悼嵇生之永辞兮,顾日影而弹琴。托运命于领会兮,寄馀命于寸阴。听鸣笛之慷慨兮,妙声绝而复寻。”
这两节文字所描写情景是相同的:从嵇康临终前所奏琴声的绝响,反复描写同一情景,而不惜笔墨,这显然是作品重心所在,寄托有深意。
在这两节文字的意象中,最突出的意象是音乐意象,包括当时嵇康所奏响的琴声,和山阳邻家所吹响的笛声。琴声、笛声两种意象之间,有一种连续性,此连续性,就在于同为优美的音乐之声,在于似断实连,彼伏此起,“妙声绝而复寻”。绝,灭也。寻也者,继续、连续也。
琴声、笛声“妙声绝而复寻”,象征了嵇康虽死犹生,象征了嵇康精神不死,永远活在人们心里。
覆按此节文字之上文云:“惟古昔以怀今兮,心徘徊以踌蹰。栋宇存而弗毁兮,形神逝其焉如?”追问嵇康形神逝其焉如,实是希冀嵇康精神不死。此节文字象征嵇康虽死犹生,活在人们心里,正是回答了上文的追问。其下文云:“停驾言其将迈兮,遂援翰而写心。”上下文两言自己之心,实表示嵇康亦活在自己心里。
琴声、笛声“妙声绝而复寻”,这是兴,是触景生情、借眼前景道心上事、言外有无穷之意的兴。(如《文心雕龙·比兴》篇所说:“兴者,起也”,“起情者依微以拟议”,“明而未融,故发注而后见也”。)
这是极为优美的兴象。因为它是听觉意象、音乐意象,所以至为空灵、优美。(兴象是由兴而来的意象。兴象通常是视觉意象,“妙声绝而复寻”则是听觉意象、音乐意象。视觉意象较实在,听觉意象则空灵,作为音乐意象尤为优美。)
这是极为优美的兴象,因为它言有尽而意无穷、韵味无尽。
用音乐意象“妙声绝而复寻”,象征死者虽死犹生,这是中国诗歌史上的一项艺术独创。
了解古典文学作品的内容、艺术,孰先、孰后,并无一成不变的路数,只能取决于具体情况。有时须先从了解内容的进路进入作品,然后始能确知其艺术造诣。但有时则须先从了解艺术的进路进入作品,然后始能确知其内容意义,《文心雕龙·知音》篇称之为“披文以入情,沿波讨源,虽幽必显”。《思旧赋》“昔李斯之受罪兮”、“悼嵇生之永辞兮”四句,不了解其深微的用典暨比喻艺术,就不能确知其揭示嵇康蒙冤而死的苦心孤诣。琴声、笛声“妙声绝而复寻”两段音乐意象描写,不了解其优美的的象征艺术,亦不能确知其象喻嵇康虽死犹生的深情高致。
篇2:思旧赋古诗词

思旧赋古诗词
古诗原文
余与嵇康、吕安居止接近,其人并有不羁之才。然嵇志远而疏,吕心旷而放,其后各以事见法。嵇博综技艺,于丝竹特妙。临当就命,顾视日影,索琴而弹之。余逝将西迈,经其旧庐。于时日薄虞渊,寒冰凄然。邻人有吹笛者,发音寥亮。追思曩昔游宴之好,感音而叹,故作赋云:
将命适于远京兮,遂旋反而北徂。
济黄河以泛舟兮,经山阳之旧居。
瞻旷野之萧条兮,息余驾乎城隅。
践二子之遗迹兮,历穷巷之空庐。
叹黍离之愍周兮,悲麦秀于殷墟。
惟古昔以怀今兮,心徘徊以踌躇。
栋宇存而弗毁兮,形神逝其焉如。
昔李斯之受罪兮,叹黄犬而长吟。
悼嵇生之永辞兮,顾日影而弹琴。
托运遇于领会兮,寄余命于寸阴。
听鸣笛之慷慨兮,妙声绝而复寻。
停驾言其将迈兮,遂援翰而写心。
译文翻译
我和嵇康、吕安的行止相近,他们都有不受拘束的才情。可是嵇康的志向高远而疏阔,吕安的心胸旷达而豪放,之后各自因为一些事情而被杀。嵇康精通所有的技艺,对于音律尤其高妙。当临刑之时,他回头看了看太阳的影子,要过琴来弹奏。正值我将要西行,路过我们旧日的居所,当此之时,太阳渐渐地迫近它的沉落之地,寒冷的冰霜越发显出凄凉的样子,邻里有人吹笛,吹出的声音嘹亮悲摧,追怀往昔一起游玩宴乐的情分,我被这笛声触动不禁深深叹息,所以写下这样的赋。
奉命前往遥远的上京,又回身向北而去。泛舟渡过黄河,路过昔日在山阳的故居。举目看到萧条的旷野,在城脚下停下我的车舆。重履二人留下的遗迹,经过深巷中的空屋。感叹《黍离》的歌声深切地哀悯西周的宗庙,悲伤《麦秀》的调子飘荡在殷朝的废墟。因为抚摸到古老的哀愁而怀念故去的人,我的心徘徊而踌躇。梁栋屋宇都历历存在而没有丝毫损毁,故人的形容和精神已远逝不知所去。当年李斯受罪被杀,为着不能再牵黄犬出上蔡门打猎而恋恋不舍,叹息长吟。我哀悼嵇生将要永辞世间的最后一刻,回顾日影再一次弹响鸣琴。人生的缘分遭际聊寄于瞬间的领悟遇合,剩下的美好生命托付给哪怕只有一寸的光阴。我听到笛子的声音爽朗慷慨,仿佛嵇生绝世的清音得以重临。我的车驾将重新起程,于是执笔写下此刻的心情。
注释解释
吕安:字仲悌,东平(今山东东平县)人。生年不详,卒于魏景元三年。其妻徐氏貌美,吕安之兄吕巽与之有染,事发,其兄反诬吕安不孝,嵇康辩其无辜。钟会与嵇康有隙,趁机进谗于司马昭。司马昭后并杀二人。居止:居住的地方。
不羁之才:有才能但不受羁绊。
志远而疏:志向高远,但疏于人事。
心旷而放:心性旷达,游离于世俗。
以事见法:以,因;事,指二人被诬之事,详见后文;法,刑;以事见法,因那件事而被加刑。
博综:博,广;综,综合。此处指广博掌握(很多技能)。
丝竹:丝指弦乐,竹指管乐,此处引申为音乐、乐器。
就命:就死、赴死。
顾:看。
逝将:将要。迈:行。
薄:迫近。虞渊:传说中的日落之处。
寥亮:即今嘹亮。
曩(nǎng)昔:从前。游宴:出游、聚会。
将命:奉命。适:往。
旋反:旋,回;反,同“返”;旋反,回来,指从洛阳回去。徂:行
济:渡。
山阳:嵇康原住在山阳嵇山之下。
驾:车驾。城隅:城的一角。
二子:指嵇康和吕安。
历:经。穷巷:隐僻的里巷。
愍(mǐn):通“悯”;同情。黍(shǔ)离:《诗经》中感叹周朝覆亡的诗歌。
殷墟:殷都旧址,在今河南安阳市小屯村。麦秀:指麦子秀发而未实。
惟:思念。古昔:指上文的周商旧事。怀今:指有感于古人事而怀念嵇康和吕安。
焉如:何往。
受罪:受(因罪所加的)刑罚。
吟:叹息。
辞:诀别。
运遇:命运遭遇。领会:对于命运的领悟和理解。
余命:剩下的生命。寸阴:极短的时光,指临刑前的片刻。
鸣笛:指序中所说的邻人之笛。
寻:继续
驾:马车。言:语气助词。将迈:将要出发。
援:提。翰:笔。写心:描述自己的心境。
诗文赏析
这篇赋体文是魏晋时期的文学家向秀为怀念故友嵇康和吕安所作。此赋分为“序言”和“正文”两部分,字里行间直陈直叙,除了对亡友的沉痛悼念之外,对当时黑暗政治难以明言的悲愤也流露其中。可谓情真语切,悲愤交加,寓情与景,寄意遥深。
“序言”写向秀自己经过旧庐时闻邻人笛音,不禁忆起嵇康之死及其死前弹琴的模样。“临当就命,顾视日影,索琴而弹之”,当时,亡友嵇康看看日影,临刑将到,便索琴弹了一曲只有他自己会弹的《广陵散》。其“远而疏”的从容气度,对临刑前视死如归的英勇气概,对屠杀者极度藐视的神情,活灵活现,如在目前。据《晋书》记载:“康将刑东市,太学生三千请以为师,弗许。康顾视日影,曰‘昔袁孝尼尝从吾学广陵散,吾每靳固之,广陵散于今绝矣’,海内之士,莫不痛之。” 所以说,《广陵散》是嵇康“临当就命” 索琴而弹出的绝响,是嵇康最后思想的凝结,也是我们了解嵇康生命意识的关键。有人说,嵇康“把庄子的理想的人生境界人间化了”(罗宗强语),因为,琴声对于嵇康来说,曾经凝聚着“乘云气,御飞龙,而游乎四海之外”(《庄子·逍遥游》)的神仙情结。有了这样的心态,嵇康不会去顾及人生之途上到底有多少不尽人意的地方,哪怕“寄余命于寸阴”,也不忘去弹奏“感天地以致和”的音乐,让琴声超越人生困境的诗性境界,去创化一种本然,去拓展一种空谷传响、长啸久绝。作者这样写嵇康惨遭杀害时戏剧性的动人表现,目的是歌颂亡友的德才和风度。
“主文”虚实相间,借景抒情,凄楚悲怆,涵咏不尽。“济黄河以泛舟兮,经山阳之旧居。瞻旷野之萧条兮,息余驾乎城隅。践二子之遗迹兮,历穷巷之空庐。”此处用“济”、“经”、“瞻”、“息”、“践”、“历”等动词,一方面把作者自己的`举步维艰的处境淋漓尽致地表现出来,一方面又是通过特定时间的特定景物移情抒怀。鲁迅说,向秀写《思旧赋》是“为了忘却的记念”。向秀绕一大段远路到山阳去,是为了凭吊昔日好友,而凭吊又是为了告别。这是因为作为竹林七贤之一的向秀,嵇康被害后,在司马氏的高压下,他不得不应征到洛阳。而当年,他与嵇康曾沿着这条路,往返于山阳与洛阳,寒风凛冽,往事如烟……如今好朋友嵇康曾经存在的地方,已物是人非。“叹《黍离》”、“悲《麦秀》”、“栋宇存”而“形神逝”。 故居、情景仍然是日落、音声如昔,但自嵇康死后,他的妻儿已迁居他乡,此处只留下了一座空宅。虽然栋宇还没有毁坏,而主人已经形神俱逝。远远望去,犹如荒冢一样凄凉。这些现实与往事,无不勾起向秀的极大伤感。此刻,向秀想起历史上李斯被腰斩的冤案:李斯临刑对儿子说:“吾欲与若复牵黄犬,俱出上蔡东门逐狡兔,岂可得乎?”(《史记》)李斯对儿子关于黄犬的一段临别谈话,读之令人鼻酸,这是血泪的怨愤控诉。向秀用此隐喻和类比,为嵇康鸣不平,故又忆及“顾日影而弹琴”之事。忽然,远处传来了嘹亮而断续的笛声,原来是陌生的邻人吹起了一首伤感的曲子,在这寒冷的黄昏,更是沁人肺腑的凄凉。于是,“听鸣笛之慷慨兮,妙声绝而复寻”。与开头“序”中描写的嵇康的身影与音乐联系在一起遥相呼应,同时也形成了情景交融的移情手法。鲁迅曾经说过:“青年时期读向子期《思旧赋》,很怪他为什么只有寥寥的几行,刚开头却又煞了尾,然而,现在我懂了。”原来,“吟罢低眉无写处”的心境多么与之相似。有人也曾评说,“向秀作思旧赋,家国万端,生机变乱,不可胜说。然而郁结者,欲说还休,休又难止”。也许这就是抒情小赋动人心弦之处——“短歌微言不能长”(曹丕《燕歌行》)最好的诠释吧 。
在刘禹锡的《酬乐天扬州初逢席上见赠》中也有应用“怀旧空吟闻笛赋,到乡翻似烂柯人”
总之,《思旧赋》以含蓄的笔法,表述对友人的深情厚意。用简短的笔墨,隐晦曲折的表达自己哀伤激愤之情。尤其是“山阳邻笛”的典故,哀怨愤懑,情辞隽远,已经成为后世文学审美的意象之一。
篇3:从血管中流出的是血--读向秀的《思旧赋》(网友来稿)
从血管中流出的是血--读向秀的《思旧赋》(网友来稿)
何武全
思旧赋 并序
向秀
余与嵇康、吕安居至接近,其人并有不羁之才。然嵇志远而疏,吕心旷而放,其后各以事见法。嵇博综其技艺,于丝竹特妙,临当就命,顾视日影,索琴而弹之。余逝将西迈,经其旧庐。于时日薄虞渊,寒冰凄然。邻人有吹笛者,发音寥亮。追思曩昔游宴之好,感音而叹,故作赋云:
将命适于远京兮,遂旋反而北徂。济黄河以泛舟兮,经山阳之旧居。瞻旷野之萧条兮,息予驾乎城隅。践二子之遗迹兮,历穷巷之空庐。叹『黍离』之愍周兮,悲『麦秀』于殷墟。惟古昔以怀今兮,心徘徊以踌躇。栋宇存而弗毁兮,形神逝其焉如!昔李斯之受罪兮,叹黄犬而长吟。悼嵇生之永辞兮,寄余命于寸阴。听鸣笛之慷慨兮,妙声绝而复寻。停驾言其将迈兮,遂援翰而写心。
向秀(约227-272),字子期,河内怀(今河南武徙西南)人。魏晋竹林七贤之一。官至黄门侍郎、散骑常侍。曾注『庄子』。
在卷帙浩瀚的中国文学长廊中,像《思旧赋》这样总共不足二百字的抒情短赋,几乎是刚开头又煞尾了的文章恐怕为数不多。那语言又止的行笔,抱蘸沉郁情感的思想,如果用鲁迅的话来形容是最为贴切不过--“从喷泉里淌出出的是水,从血管中流出的血。”
《思旧赋》是向秀思念故友嵇康和吕安而作的一篇短赋。此赋分为“序言”和“正文”两部分,字里行间直陈直叙,除了对亡友的沉痛悼念之外,对当时黑暗政治难以明言的悲愤也流露其中。可谓情真语切,悲愤交加,寓情与景,寄意遥深。好友成了政治的牺牲品,作者内心的痛苦和悲愤是可想而知的。可是在当时,作者却不能自由地、淋漓地倾诉痛苦,因为身会现实犹如一张巨网使人无处可逃,“天网弥四野,六翮掩不舒”(阮籍语)。并且,作者为了不重蹈朋友的覆辙已不得不向政治暴力低头。这种痛苦同样是可乡而知的。这种精神上的痛苦恰是最尖锐、最深刻的,是痛中之痛。因此,可以说作者笔下流淌出来的就不是文字,而是血,是生命。
魏晋时期,统治者大肆屠杀政治上的异己认为,“天下名士,少有全者。”许多著名文人死在这场残酷的权力斗争中,群众就有“竹林七贤”的代表人物嵇康。嵇康崇尚老庄,性格高傲刚直,不抱礼法,多次得罪司马氏集团,终因一篇《与山巨源绝交书》而被构陷杀害,年仅39岁。据传在他临刑时,太学生三千人请求宽赦他 ,并以他为师,足见其声望。同为“竹林七贤”之一的向秀与嵇康的'关系甚切,志趣相向。《世说新语》就记载过一故事:统治者的代表人物钟会去收买嵇康等人时,却见嵇康在树下趁热打铁,向秀在拉风箱烧火,“扬槌不辍,旁若无人,移时不脚一言”,对钟会的到来不闻不问。嵇康死后,向秀作为“竹林七贤”中最后一位结束“隐士”生活的名士,来到洛阳做了官,向现实、向政治暴力低头。可是棉队死难的朋友,想起“契若金兰”的诺言,他难道就没有一丝愧疚,内心深处就没有一点痛苦?于是,向秀在上任前,去了一趟山阳嵇康的竹林故居。
“将命适于远京兮,遂旋反而北徂。济黄河以泛舟兮,经山阳之旧居。”作者从洛阳出发到山阳,有意拜谒嵇康竹林故居。这是一个梦萦魂牵的地方!这是一个伤心欲绝的旧地!正始时期,许多志士为了反抗司马集团,以老庄的“自然”为法则,聚集山阳,尤其是以嵇康的竹林园为中心,开始了他们的清谈。在青山绿水中,或饮酒赋诗,弹琴唱歌,或清谈名理,激烈论战,留下了他们一生中最灿烂、最惬意的青春岁月,相互间也建立起了深厚的友谊。可如今呢,满目萧条,往日的情景意趣不复返了,心中悠然而生一种凄凉。“瞻旷野之萧条兮,息予驾乎城隅。践二子之遗迹兮,历穷巷之空庐。”主人死后,其余人也远走他乡,只留下一座空宅,孤立荒野,守着这段历史。
正在此时,远处传来笛声,一位邻人吹起了伤感的曲子,“发音寥亮”。作者触景生情,“叹『黍离』之愍周兮,悲『麦秀』于殷墟。”同时笛声也勾起了作者的回忆,想到了与音乐分不开的故友,想起了往昔的风华正茂,慷慨万千。“追思曩昔游宴之好,感音而叹。”可是,这一切皆成昔时云烟。现在唯一能做的只是拿它做抚平心灵伤痕的慰藉。“惟古昔以怀今兮,心徘徊以踌躇。栋宇存而弗毁兮,形神逝其焉如!”
人虽然去了,屋宅也只空空如也,可一段历史却永恒了,一段生命的绝唱却诞生了。于是,作者自然而然地将思绪牵扯到那个千古难忘的诀别场景。“昔李斯之受罪兮,叹黄犬而长吟。悼嵇生之永辞兮,寄余命于寸阴。”这些现实与往事,无不勾起向秀的极大伤感。此刻,向秀想起历史上李斯被腰斩的冤案:李斯临刑对儿子说:“吾欲与若复牵黄犬,俱出上蔡东门逐狡兔,岂可得乎?”(《史记》)李斯对儿子关于黄犬的一段临别谈话,读之令人鼻酸,这是血泪的怨愤控诉。向秀用此隐喻和类比,为嵇康鸣不平,故又忆及“顾日影而弹琴”之事。嵇康爱好音乐,尤其对古乐有独到的研究,“综其技艺,于丝竹特妙。”在他的《琴赋》一文中称人生可以放弃一切享受,惟独不能没有音乐。于是在他生命的最后一刻,面对日落的黄昏,仍能操起琴,悠闲自若地弹琴。此时,嵇康的心中已完全没有了死的概念,更没有对死的恐惧,只是专注弹奏。弹奏着,将余生寄寓琴声,让琴声幻化生命的灿烂火花。在寂寥无声的失控里,你绝不会感受到其它的东西,只有悲叹,抑或是一种超越生命的旷达!
“听鸣笛之慷慨兮,妙声绝而复寻。停驾言其将迈兮,遂援翰而写心。”好友最终逝去,带走了对人世间的最后一点禅语,把作者留在了人世间。笛声也停了,逝者如斯,活着的仍将度过余生。但他们的青春、共同的理想,却已埋葬这里… …
阅读这篇抒情短赋时,应仔细体会欲言而难语的文章体制和感受文章透析出来的悲凉气氛,也不难想象作者在失却友人后却无法表达自己内心情感的沉郁情态。
作者邮箱: hwq_197100@163.com
篇4:思旧赋原文及鉴赏
余与嵇康、吕安居止接近,其人并有不羁之才。然嵇志远而疏,吕心旷而放,其后各以事见法。嵇博综技艺,于丝竹特妙。临当就命,顾视日影,索琴而弹之。余逝将西迈,经其旧庐。于时日薄虞渊,寒冰凄然。邻人有吹笛者,发音寥亮。追思曩昔游宴之好,感音而叹,故作赋云:
将命适于远京兮,遂旋反而北徂。
济黄河以泛舟兮,经山阳之旧居。
瞻旷野之萧条兮,息余驾乎城隅。
践二子之遗迹兮,历穷巷之空庐。
叹黍离之愍周兮,悲麦秀于殷墟。
惟古昔以怀今兮,心徘徊以踌躇。
栋宇存而弗毁兮,形神逝其焉如。
昔李斯之受罪兮,叹黄犬而长吟。
悼嵇生之永辞兮,顾日影而弹琴。
托运遇于领会兮,寄余命于寸阴。
听鸣笛之慷慨兮,妙声绝而复寻。
停驾言其将迈兮,遂援翰而写心。
篇5:思旧赋原文及鉴赏
这篇赋体文是魏晋时期的文学家向秀为怀念故友嵇康和吕安所作。此赋分为“序言”和“正文”两部分,字里行间直陈直叙,除了对亡友的沉痛悼念之外,对当时黑暗政治难以明言的悲愤也流露其中。可谓情真语切,悲愤交加,寓情与景,寄意遥深。
“序言”写向秀自己经过旧庐时闻邻人笛音,不禁忆起嵇康之死及其死前弹琴的模样。“临当就命,顾视日影,索琴而弹之”,当时,亡友嵇康看看日影,临刑将到,便索琴弹了一曲只有他自己会弹的《广陵散》。其“远而疏”的从容气度,对临刑前视死如归的英勇气概,对屠杀者极度藐视的神情,活灵活现,如在目前。据《晋书》记载:“康将刑东市,太学生三千请以为师,弗许。康顾视日影,曰‘昔袁孝尼尝从吾学广陵散,吾每靳固之,广陵散于今绝矣’,海内之士,莫不痛之。”所以说,《广陵散》是嵇康“临当就命”索琴而弹出的绝响,是嵇康最后思想的凝结,也是我们了解嵇康生命意识的关键。有人说,嵇康“把庄子的理想的人生境界人间化了”(罗宗强语),因为,琴声对于嵇康来说,曾经凝聚着“乘云气,御飞龙,而游乎四海之外”(《庄子·逍遥游》)的神仙情结。有了这样的心态,嵇康不会去顾及人生之途上到底有多少不尽人意的地方,哪怕“寄余命于寸阴”,也不忘去弹奏“感天地以致和”的音乐,让琴声超越人生困境的诗性境界,去创化一种本然,去拓展一种空谷传响、长啸久绝。作者这样写嵇康惨遭杀害时戏剧性的动人表现,目的是歌颂亡友的德才和风度。
“主文”虚实相间,借景抒情,凄楚悲怆,涵咏不尽。“济黄河以泛舟兮,经山阳之旧居。瞻旷野之萧条兮,息余驾乎城隅。践二子之遗迹兮,历穷巷之空庐。”此处用“济”、“经”、“瞻”、“息”、“践”、“历”等动词,一方面把作者自己的举步维艰的处境淋漓尽致地表现出来,一方面又是通过特定时间的特定景物移情抒怀。鲁迅说,向秀写《思旧赋》是“为了忘却的记念”。向秀绕一大段远路到山阳去,是为了凭吊昔日好友,而凭吊又是为了告别。这是因为作为竹林七贤之一的向秀,嵇康被害后,在司马氏的高压下,他不得不应征到洛阳。而当年,他与嵇康曾沿着这条路,往返于山阳与洛阳,寒风凛冽,往事如烟……如今好朋友嵇康曾经存在的地方,已物是人非。“叹《黍离》”、“悲《麦秀》”、“栋宇存”而“形神逝”。故居、情景仍然是日落、音声如昔,但自嵇康死后,他的妻儿已迁居他乡,此处只留下了一座空宅。虽然栋宇还没有毁坏,而主人已经形神俱逝。远远望去,犹如荒冢一样凄凉。这些现实与往事,无不勾起向秀的极大伤感。此刻,向秀想起历史上李斯被腰斩的冤案:李斯临刑对儿子说:“吾欲与若复牵黄犬,俱出上蔡东门逐狡兔,岂可得乎?”(《史记》)李斯对儿子关于黄犬的一段临别谈话,读之令人鼻酸,这是血泪的怨愤控诉。向秀用此隐喻和类比,为嵇康鸣不平,故又忆及“顾日影而弹琴”之事。忽然,远处传来了嘹亮而断续的笛声,原来是陌生的邻人吹起了一首伤感的曲子,在这寒冷的黄昏,更是沁人肺腑的凄凉。于是,“听鸣笛之慷慨兮,妙声绝而复寻”。与开头“序”中描写的嵇康的'身影与音乐联系在一起遥相呼应,同时也形成了情景交融的移情手法。鲁迅曾经说过:“青年时期读向子期《思旧赋》,很怪他为什么只有寥寥的几行,刚开头却又煞了尾,然而,现在我懂了。”原来,“吟罢低眉无写处”的心境多么与之相似。有人也曾评说,“向秀作思旧赋,家国万端,生机变乱,不可胜说。然而郁结者,欲说还休,休又难止”。也许这就是抒情小赋动人心弦之处——“短歌微言不能长”(曹丕《燕歌行》)最好的诠释吧。
在刘禹锡的《酬乐天扬州初逢席上见赠》中也有应用“怀旧空吟闻笛赋,到乡翻似烂柯人”
总之,《思旧赋》以含蓄的笔法,表述对友人的深情厚意。用简短的笔墨,隐晦曲折的表达自己哀伤激愤之情。尤其是“山阳邻笛”的典故,哀怨愤懑,情辞隽远,已经成为后世文学审美的意象之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