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父上殿把门参下一句”这句看似突兀的话语,最初出现在我整理祖父遗物时的一本旧笔记里。纸张泛黄,墨迹斑驳,字迹潦草却力透纸背,像是仓促中写下,又似反复斟酌。这句话孤零零地写在某一页的顶端,没有上下文,没有注释,却像一道未解的谜题,在我心头萦绕不去。起初我以为这只是祖父晚年神志不清时的呓语,或是一段被遗忘的戏曲唱词。然而随着我对家族过往的追溯,这句话逐渐显露出它背后深藏的意义——它并非一句无意义的短语,而是一把钥匙,开启了一段被时间尘封的家族记忆。

我的家族祖籍江南,祖上曾出过几位地方小吏,虽未位极人臣,却也知书达理,恪守礼法。祖父年轻时曾在一座古庙中做文书,那座庙名为“清宁观”,位于城郊山脚,香火虽不鼎盛,却因历史悠久而备受乡绅敬重。据族中老人回忆,每逢初一、十五,地方官员、乡绅富户都会前往参拜,而祖父的职责之一,便是“把门参”。所谓“把门参”,并非简单的守门,而是一种仪式性的站位与通报。在祭祀开始前,他需立于正殿门侧,手持拂尘,静候主祭官入殿。待主祭行至门前,他便高声唱名:“某官某衔,入殿参神!”声音清朗,节奏分明,既显庄重,又显敬意。这一声“参”,是仪式的开端,也是秩序的象征。

而“我的父上殿把门参下一句”,正是这一仪式的延续。祖父在笔记中写道,他年轻时曾听父亲——也就是我的曾祖父——讲述过一段往事。曾祖父也曾是清宁观的“把门参”,但不同的是,他并非普通文书,而是观中一位隐退的儒官,因避世而寄居庙中。某年大旱,百姓祈雨,主祭官迟迟不至,观中主事焦急万分。眼看吉时将过,曾祖父毅然站出,整衣冠,立门侧,朗声唱道:“我的父上殿把门参!”此言一出,满座皆惊。原来,这句并非固定唱词,而是曾祖父以“父”代“官”,以“我”代“众”,将自身置于仪式中心,代百姓发声,代天地立言。他接着高声念出下一句:“万民叩首,求天垂霖!”话音未落,乌云骤聚,雷声滚滚,大雨倾盆而下。乡人皆言,此非偶然,乃曾祖父以诚感天,以礼通神。

这件事在地方志中并无记载,却在家族口耳相传中代代延续。祖父在笔记中反复抄录这句话,并写道:“父非官,而能代官;我非神,而能通神。礼不在位,而在心;敬不在声,而在诚。”他晚年常对我说:“人活一世,未必非要做大官、掌大权,但须守一‘敬’字。敬天地,敬祖先,敬职责。哪怕只是把门参,也要把出尊严,把出分量。”这句话,成了我理解家族精神的起点。

后来我查阅古籍,发现“把门参”这一仪式,实源于周礼中的“司门”之职,掌宫门启闭,通报出入,兼有肃穆礼仪之责。古人认为,门是内外之界,是秩序与混沌的分野。把门者,不仅是守卫,更是仪式的守护者,是礼的具象化。而“参”字,本义为“进见”,后引申为“参与”“敬拜”,更暗含“参悟”之意。曾祖父那一句“我的父上殿把门参”,实则是将个人身份升华为集体意志的代言人,将日常职责转化为神圣仪式的起点。他不是在唱名,而是在立誓;不是在通报,而是在召唤。

如今,清宁观早已毁于战火,旧址上建起了一座小学。我曾带儿子去那里散步,指着操场一角说:“这里,曾是祖父站过的地方。”他懵懂地点头,而我心中却涌起一阵温热。那句话,那声唱,那一场雨,早已超越仪式本身,成为家族精神的一种象征——它告诉我们,平凡中亦有庄严,卑微中亦有力量。一个人,只要心怀敬意,哪怕只是把门参,也能成为天地之间的一道光。

多年后,我在一次文化讲座上,将这段往事讲述给听众。有人问:“那‘下一句’到底是什么?”我笑了笑,说:“下一句,是‘万民叩首,求天垂霖’,但也可以是‘我愿守此门,至死不移’,更可以是每一个普通人,在平凡岗位上,对自己说的一句‘我在此,我尽责’。”真正的“下一句”,不在古籍中,不在仪式里,而在每个人心中对责任、对敬意的回应。

这句话,从祖父的笔记出发,穿越三代人的记忆,最终落在我心中,成为一句无声的誓言。它提醒我,无论身处何位,都当以诚立身,以敬行事。因为真正的“殿”,不在庙堂,而在人心;真正的“参”,不在仪式,而在日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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