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见沙上雪的下一句是“忽惊云外钟”。

这句诗出自唐代诗人皎然的《山雪》,全诗为:“夕阳在西峰,叠翠萦残雪。狂风卷絮回,惊起沙上雪。好见沙上雪,忽惊云外钟。钟声出林杪,余响入寥泬。何处有幽栖,空山旧行径。”诗句以山雪为背景,通过视觉与听觉的交错,描绘出一幅清冷幽寂的山林雪景图。其中“好见沙上雪,忽惊云外钟”两句尤为精妙,前一句写景,后一句写情,景中藏情,情由景生,构成一种由静入动、由目及心的审美转换。

沙上雪,是自然中一种极易消逝的美。它不同于山顶积雪的恒久,也不同于檐下冰凌的冷凝,而是随风飘落、聚散无常的短暂存在。夕阳余晖下,残雪覆于河滩沙地,泛着微光,仿佛大地在暮色中轻叹。诗人驻足凝望,心随景动,正沉浸于这静谧的刹那,忽然,一声钟鸣自云外传来,穿透林梢,划破寂静。这“忽惊”二字,既是对外界声音的生理反应,更是内心被唤醒的顿悟。钟声如一道光,照进诗人沉静的心湖,激起涟漪。它不来自人间喧嚣,而来自云外、林杪,象征着超脱尘世的禅意与空灵。沙上雪是可见的实相,云外钟是不可见的虚声,一实一虚,一静一动,构成了诗歌内在的节奏与张力。

这种“由景入情、由实入虚”的审美体验,在中国古典诗歌中极为常见。诗人往往借自然之景,触发内心深处的哲思。沙上雪,看似寻常,却因其短暂与脆弱,成为生命无常的象征。它不似松柏长青,不似岩石永固,而是随风而来,随日而消,如同人生中的许多际遇——美好却易逝,清晰却难留。而“云外钟”则是一种超越性的召唤,它不依附于具体事物,却直指人心。钟声悠远,仿佛来自另一个世界,提醒诗人:眼前所见,不过浮光掠影;真正值得追寻的,是那片被云遮蔽的寂静之境。这种从“见”到“惊”的转折,实则是从“物”到“我”、从“形”到“神”的升华。诗人不再只是观察者,而成为被自然唤醒的觉者。

进一步看,“好见”与“忽惊”之间,蕴含着一种审美的辩证关系。“好见”是主动的欣赏,是心无旁骛的凝视,是对美的接纳与沉浸;而“忽惊”则是被动的触动,是心神的震颤,是美的突然升华。前者是静的积累,后者是动的爆发。正如禅宗所言:“不立文字,直指人心。”钟声不靠语言,却比千言万语更直接地叩击灵魂。沙上雪的美,需要静心才能“好见”;而云外钟的响,却能在瞬间“惊”醒沉睡的觉知。这种由“见”到“惊”的转换,不仅是感官的递进,更是精神的跃迁。它告诉我们:真正的诗意,往往不在刻意追寻之中,而在不经意间的顿悟。正如人生许多深刻的领悟,并非来自逻辑推演,而是源于某一刻的灵光乍现。

整首诗以雪起,以钟结,从视觉的“残雪”“沙上雪”到听觉的“钟声”“余响”,从西峰的夕阳到空山的旧径,空间层层展开,时间缓缓流动。而“好见沙上雪,忽惊云外钟”两句,恰如诗眼,凝聚了全诗的意境与哲思。它不只是写景,更是写心;不只是记录自然,更是映照人生。沙上雪提醒我们珍惜当下,云外钟则引导我们超越当下。在喧嚣尘世中,我们或许也应学会停下脚步,去“好见”那些易被忽略的美——一片落叶,一缕斜阳,一痕水影;然后在某一刻,被某种声音、某种气息“忽惊”,从而听见内心深处的回响。

美,从来不是被发现的,而是被唤醒的。沙上雪会融化,云外钟会消散,但那一瞬的“惊”与“见”,却能在心中留下永恒的印记。这或许就是诗歌的力量:它不改变世界,却改变我们看世界的方式。当我们学会“好见”,便能在平凡中看见不凡;当我们愿意“忽惊”,便能在寂静中听见雷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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