赏花宴上求亲的下一句,原是“愿结同心,共谱良缘”,可当这句本该温婉动人的话从林砚之口中说出时,却让满园春色骤然凝滞。那日正值春深,桃花如霞,柳絮翻飞,京城贵女们齐聚城南沈府的“听花苑”,赏花品茶,谈诗论画。沈家小姐沈知意着一袭浅碧罗裙,立于桃树之下,眉目如画,气质清雅,是众人心目中当仁不让的闺秀典范。而林砚之,则是新科进士,出身寒门,却因一篇《春赋》名动京城,被皇帝亲点为翰林院编修。他今日受邀赴宴,本为应景,却在众目睽睽之下,执扇上前,朗声求亲。
园中一时寂静无声,连风拂花落的声响都清晰可闻。沈知意微怔,手中团扇轻颤,目光落在林砚之身上——他身姿挺拔,眉宇间有书卷气,却无世家子弟的骄矜。他并非不知沈家门槛之高,沈父为礼部尚书,门生遍布朝野,而沈知意自幼许配给镇国公世子,婚期已定在秋后。林砚之的求亲,无异于以卵击石。可他却站得笔直,声音清越:“沈姑娘才情冠世,风骨清绝,砚之倾慕已久。今日冒昧求亲,非为攀附,实为心之所向。若得垂青,愿以余生相托,白首不离。”
此言一出,满座哗然。有贵女掩唇低语,有公子摇头轻笑,更有沈家仆从欲上前驱赶。沈知意却抬手制止,缓步上前,目光沉静如水:“林公子,你可知道,我已有婚约在身?”林砚之点头:“我知道。可婚约是父母之命,而心之所向,是己身之愿。我今日所求,不是要你毁约背信,而是想问一句——你可曾为自己活过一日?可曾想过,若有一人,不因你的家世、不因你的才名,只为你这个人而倾心,你是否愿意,为他留一扇门?”
这番话如石破天惊,击中了沈知意心中最隐秘的角落。她自幼被教导端庄持重,言行有度,婚嫁更是家族联姻的工具。她从未想过,竟有人敢在众目睽睽之下,问她是否为自己活过。她低头,指尖轻抚花瓣,良久,才轻声道:“林公子,你可知,若你今日之言传至镇国公府,你将面临什么?”林砚之坦然一笑:“若因畏惧权势而闭口不言,那便不配说倾慕二字。我虽位卑,却有骨。若你愿听,我愿说尽真心;若你不愿,我也无怨。”
沈知意抬头,目光终于与他对上。那一瞬,春风拂面,落花如雨,她忽然觉得,这满园春色,竟不如眼前这人眼中的一抹坚定动人。她缓缓开口:“若你真有胆量,三日后,城西古寺,我会在佛前抄经。你若能寻来,我便听你再说一次今日之言。”说罢,她转身离去,裙裾轻扬,如一片碧云飘远。
三日后,林砚之果然出现在古寺。他未着官服,只穿一袭素衫,手持一卷手抄《心经》,在殿外静候。沈知意由丫鬟引至,见他立于古柏之下,背影清瘦却挺拔。她走近,轻声问:“你为何还来?”林砚之转身,将经卷递上:“我抄了整夜,只为今日能亲手交给你。若你愿意,我想告诉你,我心如经卷,字字真心。”沈知意接过,指尖微颤,翻开第一页,见其上字迹工整,墨香犹存,末页却多了一行小字:“不求金屋藏娇,但求与卿共看四时花。”
她终于笑了,那笑容如初春破冰,温柔而坚定:“林砚之,你可知,我从未如此认真地看过一个人。”林砚之亦笑:“那我今日,便让你看个够。”
此后数月,二人以书信传情,以诗词寄意。沈知意开始质疑那桩婚约的意义,而林砚之则四处奔走,试图以才学与人品打动沈父。他上呈治国策论,参与赈灾事务,更在朝堂上直言利弊,渐渐赢得清流士大夫的敬重。沈父起初震怒,欲将其逐出京城,却在一次朝会后,被林砚之一篇《论士子风骨》所动,默然良久,终叹一声:“此子若为婿,或可护我女一生安宁。”
秋末,镇国公世子因贪腐案被贬,婚约自然作废。沈父召林砚之入府,只问一句:“你当真愿以寒门之身,护我女儿一世周全?”林砚之跪地叩首:“砚之无金无银,唯有一腔真心,与毕生志向。若得沈姑娘为妻,必以命相护,不让她受半分委屈。”沈父闭目良久,终点头允婚。
次年春,沈知意与林砚之成婚。婚礼简朴,却极温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