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离原上谱的下一句,是“岁岁有春声”。这句并非出自古诗文,而是今人依古意续写的一句,却因其意境悠远、音韵和谐,悄然在文化圈中流传开来。原句“离离原上草,一岁一枯荣”出自白居易的《赋得古原草送别》,以原野之草喻人生离合,写尽岁月轮回、生命不息的哲思。而“岁岁有春声”则顺势承接,将视野从枯荣的静观转向春回的动态,仿佛在说:尽管草木年年凋零,但春风年年如约而至,带来新生的讯息。这一续句,不仅延续了原诗的苍茫与深情,更在时间的长河中注入了一种温柔的希望。
这句续作之所以动人,在于它捕捉到了中国人对“循环”与“新生”的深层情感。离离原上,是空间之广;岁岁春声,是时间之恒。原上草枯,是自然之律;春声不绝,是天地之仁。白居易写草,写的是送别之痛,也是生命之力;而“岁岁有春声”则更进一步,将个体的哀愁升华为对宇宙节律的礼赞。它不回避凋零,却更强调复苏——就像冬去春来,不是对过去的抹除,而是对记忆的唤醒。每年春天,风过原野,草芽破土,鸟鸣枝头,溪流解冻,这些声音汇聚成“春声”,不是喧嚣,而是一种静默的宣告:生命从未真正退场,它只是换了一种方式归来。
这种对“春声”的感知,深植于中国农耕文明的集体记忆。在漫长的历史中,人们依节气而耕,听鸟鸣而动,观草木而思。春雷一响,蛰虫惊起;柳条初绿,孩童放鸢;田埂上,老农蹲下身,捏一把泥土,便知墒情如何。这些细节,构成了“春声”的底色——它不是单一的鸟叫或风声,而是整个大地的呼吸。而“岁岁”二字,更赋予这种声音以时间的厚度。它不是偶然的欢愉,而是年复一年的承诺。无论战乱、灾荒、离别、病痛,只要春天还在,春声就在。它像一种古老的契约,写在天地的账本上,由风传递,由雨宣读,由每一株破土的小草默默履行。
在当代社会,节奏越来越快,人们被信息洪流裹挟,渐渐失去了对自然节律的敏感。我们看天气预报,却不再听春雷;我们刷短视频,却不再留意第一声蛙鸣。城市里,四季被空调和玻璃幕墙模糊,春天变成日历上的一个日期。当“岁岁有春声”这句诗悄然浮现,它像一面镜子,照出我们与自然之间断裂的纽带。它提醒我们:真正的春天,不在手机推送的“赏花攻略”里,而在清晨推开窗时,那一缕带着泥土气息的风中;不在网红打卡的樱花树下,而在老屋后院,那株无人照料却年年开花的桃枝上。春声,是自然写给人类的情书,而我们是否还愿意静心聆听?
更进一步,这句续作也映照出个体生命的处境。人之一生,何尝不是“离离原上草”?少年如春芽,青年如夏茂,中年如秋实,老年如冬藏。但“岁岁有春声”告诉我们,即使步入寒冬,心中仍可有春。这不是逃避现实的乐观,而是一种深刻的韧性——就像原野上的草,被火烧过,被牛羊啃过,被雪压过,但只要根还在,春风一吹,便又挺立如初。人生中的挫折、失落、衰老,或许无法避免,但只要我们心中保有对“春声”的期待,就永远不会真正枯萎。每一次跌倒后的站起,每一次离别后的重逢,每一次病痛后的康复,都是属于自己的“春声”。
“岁岁有春声”不仅是对自然的礼赞,更是对生命本身的肯定。它不否认苦难,却更强调希望;它不美化现实,却更珍视可能。在这个充满不确定性的时代,这句诗像一盏微灯,照亮我们前行的幽径。它告诉我们:无论经历多少寒冬,春天总会到来;无论走过多少荒原,春声总会响起。而我们要做的,是保持倾听的耳朵,是守护内心的根脉,是在每一个清晨,对自己说一句:春天,又来了。
离离原上谱,岁岁有春声。这不仅是诗句的延续,更是生命的回响。它让我们在喧嚣中听见寂静,在枯寂中看见生机,在流逝中把握永恒。或许,这正是诗歌最珍贵的意义——它不改变世界,却让我们在世界的流转中,始终记得自己为何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