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孙归不归的下一句是“春草年年绿”。这两句出自唐代诗人王维的《送别》,全诗为:“山中相送罢,日暮掩柴扉。春草年年绿,王孙归不归。”此诗语言简淡,意境深远,以自然之景寄寓离情别思,千百年来触动了无数读者的心弦。它不仅是一首送别诗,更是一幅凝练的山水画卷,一段无声的时光低语。在看似平淡的字句背后,藏着诗人对人生聚散、岁月流转的深刻体悟。

王维的诗,向来以“诗中有画,画中有诗”著称。这首《送别》虽短,却将画面、情感与哲思融为一体。首句“山中相送罢”,点明了送别的地点与动作,山中清幽,人迹罕至,更显离别的孤寂。送别已毕,诗人独自伫立,望着友人远去的背影,心中百感交集。紧接着“日暮掩柴扉”,时间从白昼转入黄昏,暮色四合,柴门轻掩,动作细微却意味深长。掩门,既是物理上的关闭,也是心理上的隔绝——友人已去,归途渺茫,唯有闭门独处,任思绪随晚风飘荡。此时,诗人并未直抒胸臆,而是将情绪沉淀于景中,以“日暮”之苍茫,“柴扉”之朴素,勾勒出一种静谧而略带哀愁的氛围。

“春草年年绿”一句,陡然转笔,从眼前的离别跳入时间的纵轴。春草,是自然界中最具生命力的意象之一,它年年萌发,岁岁更新,不受人事变迁的影响。无论人间悲欢离合,草木依旧遵循着自然的节律,在春风中舒展嫩芽,在阳光下铺展绿意。这一“绿”字,既是视觉的描绘,更是时间的象征。它提醒着诗人:离别虽苦,但四季更替,草木荣枯,皆有其序。友人虽去,但春草年年依旧,自然之恒常与人世之无常形成鲜明对比。诗人并未沉溺于悲伤,而是借春草之“年年绿”,表达出一种对时间规律的接受与对重逢的期待。春草会绿,友人是否也会归来?这一问,不是对事实的追问,而是对情感的叩问,是对“归”这一动作的深切期盼。

“王孙归不归”,是全诗的点睛之笔。王孙,原指贵族子弟,此处泛指远行的友人。这一问,既是对具体人物的牵挂,也升华为对人生归宿的普遍思考。在王维笔下,“归”不仅是一个地理上的回归,更是一种精神上的安顿。唐人重离别,亦重归乡。仕途奔波、宦海浮沉,使无数人远离故土,漂泊异乡。而“归”,便成了他们心中最深的渴望。王维早年亦曾宦游四方,后归隐辋川,对“归”字有着切肤之感。他问“王孙归不归”,实则是在问:人能否在纷繁世事中寻得心灵的归处?能否在时光流逝后重返旧日的宁静?这一问,没有答案,却比任何答案都更耐人寻味。

王维并未直接回答“归不归”,而是以景作答,以自然之恒常反衬人事之无常。春草年年绿,是确定的;王孙归不归,是不确定的。这种确定与不确定的对照,正是诗歌张力的来源。它不给出明确的结局,而是将问题留给读者,让每个人在各自的经历中寻找答案。有人读出希望,认为春草尚且年年返绿,人亦终将归来;有人读出怅惘,感叹草木无情而人有情,自然轮回,人事难料。正是这种开放性,使这首诗超越了具体的时空,成为跨越千年的情感共鸣。

王维的送别,不似李白“孤帆远影碧空尽”的豪迈,也不似杜甫“戎马关山北”的沉痛,而是以一种静观的态度,将离愁融入自然。他不哭不喊,不怨不怒,只是静静地看,静静地想,静静地问。这种“静”,不是冷漠,而是一种深沉的包容。他明白,离别是人生的常态,而“归”则是心灵的归宿。春草年年绿,是自然对时间的承诺;王孙归不归,是人心对重逢的期盼。两者看似无关,实则相通——无论人是否归来,自然始终在那里,等待、见证、包容。

在当代社会,人与人之间的联系看似紧密,实则疏离。我们习惯于用信息告别,用屏幕送别,却很少再有“山中相送”的静默与“日暮掩柴扉”的凝望。我们追求效率,却忽略了情感的温度;我们记录瞬间,却遗忘了时光的沉淀。而王维的这首诗,像一缕清风,提醒我们:在快节奏的生活中,不妨停下脚步,看一看春草如何萌发,想一想远方的人是否安好。真正的送别,不在于形式,而在于心中是否留有那一片绿意,是否仍存那一句轻声的询问。

王孙归不归?或许答案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曾在山中相送,曾在暮色中掩门,曾在春风里凝望绿草,曾在心底默默念着那个名字。春草年年绿,而人心,亦应如春草般,在岁月中保持生机,在离别中怀抱希望。这,或许就是王维留给我们最温柔的启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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