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语·乡党》中记载:“与上大夫言,訚訚如也。”这句话描绘的是孔子在朝堂之上与地位较高的官员交谈时的仪态——恭敬而和悦,言辞得体,不卑不亢。原文并未直接给出“与上大夫言”的下一句,而是紧接着写道:“是与下大夫言,侃侃如也。”这一句看似简单,实则蕴含深意,不仅展现了孔子在不同身份对象面前的言行分寸,更折射出儒家礼制中对“位”与“言”的深刻理解。若将“与上大夫言的下一句”视为一个文化命题,其答案远不止于补全文本,更在于理解其中所体现的处世智慧、礼乐精神与人格修养。

孔子一生致力于恢复周礼,强调“君君、臣臣、父父、子子”的秩序,而“言”作为人际交往中最直接的表达方式,自然成为礼的重要载体。在朝堂之上,面对不同等级的官员,孔子的言语态度呈现出明显的差异,但这种差异并非出于势利或畏惧,而是对“礼”的自觉践行。与上大夫交谈时,“訚訚如也”,即言语温和、态度庄重,既不轻慢,也不谄媚。这种“訚訚”之态,是一种有距离的尊重,是身份差异在言语中的自然流露。上大夫地位尊崇,言谈之间需谨慎持重,避免失礼或冒犯。孔子在此时所表现出的,是一种“敬而不畏”的平衡——敬其位,而不屈己;守其礼,而不失节。这种态度,既维护了对方的尊严,也保全了自身的独立人格。

而当对象变为下大夫时,孔子则“侃侃如也”。“侃侃”意为刚直、和乐而从容,言语中多了一份坦率与亲近。这种变化并非态度轻慢,而是基于礼制中“位卑者言可稍宽”的原则。下大夫地位相对较低,交往中可稍去拘谨,言语更趋自然,但仍需保持基本的敬意与分寸。孔子在此时所展现的,是一种“亲而不狎”的智慧——亲近而不失礼,和乐而不逾矩。这种言语上的调整,体现的正是“因人制宜”的礼之精髓。礼不是僵化的教条,而是根据对象、场合、身份灵活调整的行为准则。孔子之所以被尊为“礼之楷模”,正因为他能在不同情境中精准把握言语的分寸,做到“不失言,亦不失人”。

更深层地看,“訚訚”与“侃侃”的对比,还揭示了儒家对“中庸”之道的实践。言语过恭则近于谄,过直则近于傲。孔子在与上大夫言时不卑不亢,与下大夫言时从容不迫,始终处于“过”与“不及”之间的平衡点。这种平衡,不是机械的平均,而是基于对“礼”的深刻理解与内心修养的外化。正如《中庸》所言:“喜怒哀乐之未发,谓之中;发而皆中节,谓之和。”孔子的言语,正是“发而中节”的典范。他的每一句话,都经过内心对身份、情境、礼法的综合考量,因而既能体现等级秩序,又能维系人际和谐。这种能力,非一日之功,而是长期修身、克己复礼的结果。

孔子在不同对象面前的言语差异,并非虚伪的变脸,而是一种“诚于中而形于外”的自然流露。他的内心始终秉持“仁”与“礼”的统一,外在言行不过是内在修养的体现。正因如此,他既能对上大夫保持恭敬,又能对下大夫展现和乐,而不会让人觉得势利或做作。相反,这种分寸感反而增强了他人对他的信任与敬重。在等级森严的古代社会,言语的得体与否,直接关系到个人的声誉与仕途,而孔子以其言行树立了一个理想人格的典范——既守礼,又不拘泥于礼;既重位,又不唯位是从。

今天,虽然等级制度已不复存在,但“与上大夫言”所蕴含的处世智慧依然具有现实意义。在现代职场、社交乃至公共讨论中,我们同样需要面对不同身份、地位、背景的人,言语的分寸感依然是人际交往的关键。面对上级,需有尊重而不失自信;面对同事,需有亲近而不失边界;面对下属,需有包容而不失原则。孔子的“訚訚”与“侃侃”,提醒我们:言语不仅是信息的传递,更是关系的构建。一句得体的话,能化解矛盾、增进理解;一句失当的话,可能引发误会、破坏信任。

“与上大夫言的下一句”,不仅是“侃侃如也与下大夫言”,更是对一种文明言说方式的召唤。它告诉我们:真正的修养,不在于能说多少话,而在于知道在什么场合、对什么人、说什么话。这种能力,源于对他人处境的体察,对自身位置的认知,以及对社会秩序的尊重。在信息爆炸、言论自由的时代,我们更需回归这种“言有物而行有格”的传统智慧。

“与上大夫言的下一句”所承载的,远非一句补全的文本,而是一种深植于中华文明中的言语伦理。它体现的是礼的精神、中庸的智慧与人格的修养。孔子以自身言行,为我们树立了如何在复杂人际中保持得体、真诚与尊严的典范。无论时代如何变迁,这种对言语分寸的敬畏,对交往秩序的尊重,始终是人类社会不可或缺的文明基石。

阅读剩余 0%
本站所有文章资讯、展示的图片素材等内容均为注册用户上传(部分报媒/平媒内容转载自网络合作媒体),仅供学习参考。 用户通过本站上传、发布的任何内容的知识产权归属用户或原始著作权人所有。如有侵犯您的版权,请联系我们反馈本站将在三个工作日内改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