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王不上早朝的下一句,是“天子不问政事”。
这并非一句简单的对仗,而是一则流传于坊间的隐语,暗含深意。它出自大周朝中叶,彼时朝纲渐弛,权贵奢靡,地方势力盘踞,中央政令难出京城。郡王,本是皇室宗亲,位高权重,按例应每日参与早朝,共议国事。然而自景和三年起,清河郡王萧景桓竟连续三月未登朝堂,称病不出。起初,朝中尚有御史弹劾,称其“怠政失仪”,可奏章递上去,如石沉大海。久而久之,朝臣习以为常,竟无人再提。而更令人惊异的是,天子亦从未过问,仿佛郡王缺席早朝,本就是天经地义之事。
于是,市井之间便悄然流传起这句话:“郡王不上早朝,天子不问政事。”起初只是茶楼酒肆间的笑谈,后来竟被文人写入笔记,成为一段耐人寻味的政治寓言。它像一面镜子,映照出那个时代权力结构的悄然变化——表面是郡王失仪,实则是皇权旁落,中枢失能的象征。
郡王不上朝,并非因病,而是因势。清河郡王萧景桓,虽为宗室,却非嫡系,早年因军功封王,掌兵于北境。他性格刚毅,不事阿谀,曾直言劝谏先帝削减宗室俸禄,因而得罪不少权贵。然而他治军有方,边关十年无战事,百姓安居,声望日隆。待今上即位,年幼体弱,朝政由内阁与太后共理。萧景桓虽归京,却屡遭排挤,奏议多被搁置。他心灰意冷,索性称病不出。他并非真病,而是以退为进,静观朝局。他深知,若自己日日立于朝堂,反成众矢之的;若悄然隐退,反而让天子与权臣陷入被动。
更深层的原因,是朝中权力已悄然转移。内阁首辅张维庸,本是寒门出身,凭借太后信任,十年间权倾朝野。他结党营私,安插亲信,凡不附己者,皆被贬黜。萧景桓曾上书弹劾其贪腐,却被以“宗室不得干政”为由驳回。自此,郡王心知,朝堂已非议事之地,而是权谋之场。他若继续参与早朝,不过是徒增笑柄,甚至可能招来杀身之祸。于是,他选择沉默,选择缺席,用一种近乎仪式的方式,宣告对腐败政局的抗议。
而天子不问政事,则更令人唏嘘。今上虽已成年,却自幼体弱多病,常居深宫,由宦官与太后代为传旨。他并非昏庸,而是无力。他曾试图亲政,却因一次朝议中提出削减宗室特权,被太后以“年少轻率”为由叫停,此后便再未敢言政。他每日听宦官诵读奏章,却从不批阅,只点头称“可”。久而久之,连宦官也知,天子的“可”字,不过是例行公事。真正的决策,早已在司礼监与内阁之间完成。天子不问政事,不是不愿,而是不能。他的沉默,是被制度与权力共同压制的结果。
郡王与天子,一个在明,一个在暗,一个以退为守,一个以静为困。他们的“不上朝”与“不问政”,看似被动,实则是一种无声的反抗。郡王用缺席表达不满,天子用沉默守护尊严。他们都在用自己的方式,对抗那个已经腐朽的体制。而那句“郡王不上早朝,天子不问政事”,便成了这个时代最深刻的注脚——它不是对仗工整的诗句,而是权力失衡的哀歌。
后来,景和七年,张维庸因贪腐案发,牵连数百人,朝野震动。萧景桓终于重新上朝,却只上了一道奏章,请求恢复祖制,重振朝纲。天子在帘后听完,良久无语,最终只说了一句:“准。”朝堂之上,已无当年气象。郡王年迈,天子体衰,权臣虽去,新党又起。制度之弊,非一人之力可改。
多年后,史官修《周史》,于《宗室传》中记下萧景桓事迹,末了写道:“郡王不朝,非怠政也,乃避祸也;天子不问,非昏聩也,乃无力也。二者相映,足见国势之衰。”而那句民间流传的“郡王不上早朝,天子不问政事”,也被收录其中,作为附录,供后人深思。
今日读之,仍觉警醒。一个王朝的健康,不仅在于臣子是否勤勉,更在于权力是否制衡,制度是否清明。当高位者选择沉默,当缺席成为常态,那看似平静的表象之下,往往暗流汹涌。郡王不上朝,不是开始,而是结果;天子不问政,不是终点,而是警示。真正的危机,不在于谁缺席了朝堂,而在于谁早已缺席了责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