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天语”三字,出自唐代诗人李贺的《天上谣》:“天河夜转漂回星,银浦流云学水声。玉宫桂树花未落,仙妾采香垂佩缨。秦妃卷帘北窗晓,窗前植桐青凤小。王子吹笙鹅管长,呼龙耕烟种瑶草。粉霞红绶藕丝裙,青洲步拾兰苕春。东指羲和能走马,海尘新生石山下。闻天语,殷勤问我归何处。”这短短三字,在整首诗中如一道天光破云而出,将人间仰望与天界低语的瞬间凝固成永恒。它不仅是诗意的转折,更是诗人与宇宙之间一次神秘而深情的对话。那么,“闻天语”的上一句与下一句,究竟承载着怎样的意蕴?它们如何共同构建出李贺笔下那个瑰丽奇绝的天上世界?

“东指羲和能走马,海尘新生石山下”是“闻天语”的上一句。此句以极具动感的意象,描绘了时间的流转与空间的错位。羲和,古代神话中为太阳驾车之神,此处“能走马”并非实指马匹奔跑,而是以“走”字赋予太阳以生命与速度,仿佛太阳在天空疾驰,时间被具象化为可驾驭之物。而“海尘新生石山下”则陡然将视角拉向大地——沧海桑田,海床干涸,尘埃落定,石山崛起。这一句将天象与地变并置,形成宏大的宇宙图景:一边是太阳神驱驰于天际,一边是大地在岁月中悄然重塑。正是在这种时空交错、人神共感的临界点上,诗人从对天界的凝视中,听到了来自上苍的回应。这一句,是“闻天语”的前奏,是宇宙秩序运行到某一节点时,神意悄然降临的伏笔。它不直接言说神迹,却以自然之变的奇诡,为“天语”的出现铺就了庄严的背景。没有这前一句的时空张力,“闻天语”便如无根之语,失去其震撼人心的力量。

“闻天语,殷勤问我归何处”是“闻天语”的下一句,也是整首诗情感与哲思的高潮。天语并非威严的训诫,而是“殷勤”的询问,温柔中带着关切,仿佛天界并非冷漠的彼岸,而是对人间游子怀有温情的家园。这里的“我”,既是诗人李贺的化身,也象征着所有在命运中漂泊、在理想与现实间挣扎的灵魂。天问“归何处”,不是简单的地理归宿,而是对生命意义、精神归属的终极叩问。在诗人笔下,天界并非遥不可及,而是能听见人间叹息、回应凡人困惑的所在。这一问,将个体命运与宇宙秩序紧密相连,使诗歌从神话叙事升华为哲学沉思。“殷勤”二字尤为精妙——它消解了神与人的距离,让“天语”不再是高高在上的谕示,而是一次平等的对话。诗人并未回答“归何处”,但正是这未答之问,让整首诗弥漫着一种深沉的追寻感,一种对永恒归属的渴望。

从“东指羲和能走马”到“殷勤问我归何处”,三句之间形成了一种奇妙的叙事闭环:前句以宇宙的宏阔运动为引,中句以听觉的奇迹为转,后句以心灵的追问为结。这三者共同构建了一个超越现实的精神空间——在这里,时间不是线性流逝,而是可驾驭、可回望的;空间不是固定不变,而是随神意流转的;人神之间,亦非隔绝,而是存在沟通的可能。李贺以他特有的“鬼才”笔法,将神话、自然、哲思熔于一炉,使“闻天语”这一瞬间,成为连接凡尘与天界的桥梁。他的诗,不是对天界的客观描绘,而是对内心宇宙的投射。那“天语”,或许并非真实可闻,而是诗人灵魂深处对意义、对归属、对永恒的呼唤在宇宙中的回响。

李贺生活在晚唐,仕途困顿,体弱多病,一生短暂却才情横溢。他的诗常被称为“鬼仙之词”,因其意象奇崛、色彩浓烈、情感幽深。《天上谣》中的“闻天语”,正是他精神世界的缩影:在现实的压抑中,他仰望星空,试图在神话与幻想中寻找慰藉与答案。那“殷勤问我归何处”的天语,或许正是他自己内心的声音,是那个在病榻上、在失意中,仍不甘沉沦的灵魂,向宇宙发出的低语。而“东指羲和能走马”所展现的宇宙动态,则是他对生命短暂、时光飞逝的深切体悟——太阳可走,海可变尘,唯有精神之问,穿越千年,依然回响。

“闻天语”的上一句与下一句,不仅是诗句的衔接,更是诗人与世界、与宇宙、与自我对话的三个维度:前一句是宇宙的律动,中一句是神意的降临,后一句是灵魂的追问。它们共同构成了一首关于存在、时间与归属的诗篇。在当代,当我们仰望星空,面对人生的迷茫与焦虑,李贺的这三句诗,依然能唤起我们内心最深的共鸣——我们每个人,都曾在某个深夜,听见过那来自“天上”的温柔一问:“你,归何处?”而这问题本身,或许就是答案的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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